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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冰情用三只眼看世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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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中科医院忽悠 https://news.39.net/bjzkhbzy/170210/5218643.html

冰情

作者:付笔*

逛了一圈阿拉尔城,看看太阳正在西下,他准备返回连队。连队位于塔里木河南岸,平时到阿拉尔城是靠渡船往返,现正值数九严寒界,他小心翼翼地在冰面上步行,冰面很滑,他不敢迈步快走,只能半拖半滑在冰面上移动.太阳己经给西边的天空缀满鲜艳的晚霞,斜阳向冰面上抛出五彩缤纷的帛缎,冰面上折射出一道道彩色的光芒,可惜被飘浮在冰面上薄薄的暮霭所吞没,酷寒似乎像魔*一样,把一切都凝固起来宽阔的河面上见不到一丝生机。

四周恬静,万籁俱寂.他仿佛感到自己的心也被冻僵了。突然从远处河滩的树林中飞来两只小鸟,落在离他不远的冰面上,黑顶,白额,红色背翅,浅白色的腹部。在这里常见的鸟类是灰色的麻雀和黑色的乌鸦,难得遇到这悦目,可爱的小生灵。它俩追逐着,欢跳着,不时用嘴相互整理对方身上的羽毛,叽叽喳喳倾诉着。它俩是情侣,还是夫妻?它们汵吗?幸福吗?他又感到好笑,吾非鸟,焉知鸟之乐?但他能察觉到这二只相亲相爱,自由飞来飞去的小鸟,为今天的生存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鸟儿也许找不到什么食物,双双飞走了。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眼前那一片晶莹的世界和远处隐隐可见河滩上退去绿色的树木,他突然感到在这阒无人声的宇宙里,自己却拥有充满活力的青春,是主宰这一切的上帝。

他昂起了头,对着天空,引颈长嘨,“啊……!”声浪伴随他胸中沉积的郁闷一起被抛向莽莽的雾霭里。融进萧索的寒冬里。他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舒坦、轻松。自高中毕业后,从上海来到*塔里木河畔,参加了建设兵团,每天超体力的劳动,贫乏的物质条件,枯燥的精神生活,最使人绝望的是自己出身不好,前途渺茫,他今天要把沉淀心中的苦涩和希冀向大自然发泄,向苍天倾吐。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使出浑身力气,敞开嗓门狂吼“啊……!”他突然听到了大自然的回音,“啊……!”奇怪,他原耒浑厚,深沉的呼喊瞬间变成清脆,悦耳的回音啦,这分明是女人的嗓音,一个发自年轻女孩的声音。

他蓦地回头,在离他五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身着绿色*装的身影在紧跟着他。他停下脚步想等她,她也停了下来,他又继续向前走,她又继续在后跟。她也是高中毕业后从上海支边来到*,和他分配在一个连队,在阿拉尔城里她就在他身后跟着他。十几年的传统教育和清教徒式的*治要求她不敢也不愿同这位同连队,同命运的异性打招呼,路上,她觉得跟在他的身后似乎有一种说不清的安全感,但又必需保持这五十米不可逾越的界限。当她听到他的呼喊,也情不自禁产生发自心灵的共鸣。

他发现了她,想停下等她,她也停下脚步。

他走了,她也跟着走。快到河滩边上,他回头再一看,发现跟在身后的她不见了,眼光循着冰面滑向前,他看见一个伏在冰面上的身影在蠕动,他站在原地,想等她站起来跟上,但她没有站起来。她跌倒了?受伤了?他急忙朝她走去,她果然滑倒了,挣扎着想站起来但都失败了。

他走到她跟前,看清她俊俏的脸脥上被冻出两片薄薄的红晕,脸上挂着两颗来不及擦去的泪花。原来是她。他和她在同一个连队,他在大田班,她在蚕桑班,有时在食堂打饭或晚上在俱乐部点名时偶尔相遇,但从来没有打过招呼。她给他的印象是孤傲,清高,在脑子里又挥之不去。这时能单独相处他有些心跳。

你摔伤了?他伸出手说:我拉你起来。

她低着头,怯生生地把手伸给了他。他握着她的手感到纤柔,凉津津,有些颤抖。

她感到他的手粗糙,有力,炽热,如一股暖流通过全身。这是他和她生平第一次接触到异性的手。

她被拉起来了,慌忙抽回自己的手,试走几步。但一阵钻心的痛使她站在原地不敢移步,我来扶你走,好吗?他怕被拒绝,试探性地说了一句.她点了点头,同意了。

他上前挽着她的手臂,她紧挨着他的肩膀。他不敢斜视,扶着她在冰面上慢慢地滑行。他们靠得那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飘过来女人特有的气味,有些迷醉。她从未感受过男人的热气,猛地飘洒在她的脸上,使她兴奋,甚至有些销*。他问她,你怎么跟在我后面,跌倒了也不喊一声。

她很自信地说:我祘好你会等我的。真的不回头,我会大声叫你,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他为她对自己的信任暗暗感到高兴,嘴上却说:你有把握吗?万一我不理你,你不就冻成冰棍了。

不会的!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你怎会忍心不救呢。

你一个人过冰去阿拉尔不怕吗?他换了个话题。不怕从连队出来,我一直跟着你,到了阿拉尔你也没离开过我的视线,不知为什么,有你在我就有安全感。

哪是为什么?

在连队,我们虽然没机会交流,但我覌察,了解到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哥们。

他们己经缩短了原有的距离,愉快地交谈着。很快到了塔里木河的岸边,翻过河滩就是公路,不远处就是连队了。他暗暗埋怨平日度日如年,今天时间过得特快.他希望时间也能冻着,他可扶着她永远走下去。

河滩上有一条人工踩出的小径通往公路,它高低不平,杂草丛生。他对她说:“这条路不好走,让我背你吧。没等她表态,他就蹲下,把宽厚的后背放在她面前,她犹豫了一下,满脸通红地伏在他的背上。他和她贴得更近了,相互能听到各自的心跳,她闭上眼睛,双手勾着他的脖子,静静地灵听他急促的呼吸声,恍惚与世隔绝。

他按捺不住狂热的心跳,兴奋得有一股热流涌在全身,似乎背上伏着一部给他力量的发动机,亢奋得浑身是劲,五分多钟的路程走完了,上了公路,前面不远处就是连队了。他和她似乎从幻觉中回到现实,他轻轻地把她放下,因为他俩都明白刚才的举动万一被人撞见,他和她不但能成为连队的新闻人物,而且可能变成兴无灭资运动批判对象。连队早有规定,男女青年不准单独相处,不准谈恋爱,不准走进异性的宿舍。

爱情在那个年代是小资产阶级的代名词,只能给男女青年带来羞耻和罪感,他们必须适应清教徒式的生活。他到公路边的林带里找了一根枯枝让她当着拐杖,然后他走到离她五十米左右的林带里,侧身佯装覌看林带中种植的沙枣树,目光却关切地注视着她。她一拐一拐艰难地向连队方向移动。

林带里,沙枣树的树叶已经全部脱落,光秃秃的树枝上有的还挂着几颗零星沙枣,他随手摘了一颗,放进嘴里,只觉得满嘴苦涩。突然他产生了一个奇妙的联想:当初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时,是否也是这个味道!

原创:付笔*

来源:上海知青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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