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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莲花开
马莲花是西北常见的一种野花,很普通,却又很美丽。
它的叶子呈条状,笔直地向上竖立着,有种坚忍不拔的气质,花开时节,淡淡的蓝紫色,清雅含蓄,带着独有的芳香,将大地濡染得更加美丽。
马莲花的生命力非常旺盛,田野路边、干旱的戈壁、石缝间、溪流旁,处处都能看到它的身影。它的根系发达,在干旱缺水的地区能起到固沙减少水土流失的作用。风带着它的种子飘向大地的每个角落,它就在那里生根发芽,染绿群山荒野。不求土地的肥沃,不求富贵,也不求被谁欣赏,更不需要人去播种、去收割,在四季的轮回里,绿了黄、黄了绿,寂寞地生长,热情地开放。只要有一丁点水的滋润,就能长得翠绿肥美,给寂寞的戈壁、荒芜的土路上平添着一份生机与妩媚。
每年五六月份,是马莲花的花季。记得那年夏季,我们开车进入祁连山,漫山遍野盛开着马莲花,好似走进了一片花的海洋。整个山坡被那种淡淡的蓝色笼罩着,映衬着零星的黄色小野菊,美不胜收。它那淡雅而略带幽香的花,柔柔嫩嫩,星星点点,散散淡淡的,却也有一番燎原之势。
乡下人会把马莲一丛丛地割去喂牲口,据说是很好的饲料。小时候我们总爱跑到野地里拔一些长长的马莲花叶子,与小伙伴们编各种小玩意,手巧的人会拿它编成马、猫、金鱼、虾米……马莲的叶子能长到一两尺高,很柔韧,到了端午节前夕,我们会带上小刀去田野里找长长的马莲割回来,晒干后,看着母亲把它与棕叶一起在锅里煮一下,然后用它来捆绑棕子。现在长大成年,不再去拔马莲,然而每当闻到棕子的香味,童年的马莲花情节就会喷涌而出。每当这时,我多么渴望再采摘一把淡雅美丽的马莲花啊!
从小生活在大西北,又是在铁道旁长大的孩子,远方对我们总是充满着浓浓的诱惑,车轮滚过时,会带着我们热切的向往奔向远方。我生活的小镇,尽管它很小,质和精神也很贫乏,春季会有浮尘,会有沙尘暴,但是同众多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样,我们是铁路人,铁道延伸在哪里,我们就会象马莲花一样在哪里扎根,吐露芬芳。
有一年,去干武铁路线上的一个叫岳家井的小站,我的一位中学同学在那里任外勤。她给我来电话,说如果有时间就来玩吧,现在是这里最好的季节!正巧当时我休公休,就坐了一趟慢火车车去了那里。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去过任何一个沿线铁路站区,也只是在报纸上、企业电视台播放的专题片中了解那里,了解在那里工作的铁路人。
列车越往北走,沿途中更显得荒芜,虽然已经是夏季,一路的荒滩上却很少有树,有水,只是零星的农田展现给我一块块吝啬的绿色。车站就是一块经过人工修整后铺平了的戈壁,有三四间房子,房子前种着几棵沙枣树。朋友来接我,看到我分外的热情。戈壁滩的七月,烈日把大地晒得滚烫。顺着钢轨望去,没有树木和阴凉,偶尔见到一两棵小草,也是耷拉着脑袋。
朋友带我去了她的住所,是离车站大约四五十米处的一溜平房。屋子里很整洁简单,一张床、一张桌、一张椅,一个装杂物的柜子。临窗的桌子上放了一个大罐头瓶,一大把马莲花正在那里怒放。在这灰突突、遍地黄沙的地方,马莲花带着一种强烈的感情在怒放,这样清新的一束花着实让人心中为之一动。
朋友笑着说:“只能这样了,自己给自己找点乐趣。”车站很小,又是在腾格里沙漠边缘,白天热得出奇,到了夜里又会觉出丝丝凉意。在这里,能看到的也就七八个人吧,很安静,确切地说是一种荒凉,缺少绿色,缺少生机,缺少人与人之间交流的孤独与寂寞。
傍晚,我们顺着戈壁滩慢慢地走,去看沙漠,就看到一丛丛的马莲花在静静地开放。此时的那一丛绿、那一抹淡蓝,竟然让我觉出一种深深的敬佩来,敬佩它的顽强,敬佩它不求奢望剔去浮华的天性!朋友给我讲这里每一个人的故事,给我讲他们单调而又快乐的日子。几天下来,我切实感受到了他们的快乐,然而这种快乐却是被许多人认为廉价的快乐。他们会为一朵开放的花、一滴降落的雨而欣喜,会为偶尔经过的一只鸟、跑来的一只小生灵而感动,也会为改善的伙食、作业的更新而欢呼。单调的日子造就了一颗颗敏感而善良的心,我被他们简单的快乐感动着,也感觉到了他们的不易。
日复一日,岁月悠悠,时光在我们容颜上留下了痕迹,改变的是我们的生活和周遭的环境,不变的是我们铁路人扎根西北、建设铁路的决心。我们的父辈、祖父辈,扎根荒漠戈壁,用老黄牛般的精神,无怨无悔地干了一辈子。马莲无语,而人心自知,戈壁风尘,长河冷月,为了这里脱贫致富的梦想,为了改变这里“遍天刮黄沙,满地石头跑,头上乌鸦叫,四处兔子跑”的荒凉,一代代铁路人在寂寞中创造着快乐,在艰辛中体味着豪迈,在平凡中缔造着美丽。如同这默默无闻、耐得寂寞、具有顽强生命力和坚韧性格的马莲花,在各自的岗位上,勤勤恳恳地工作,默默无闻地奉献,用坚定的信念,有力的双手托起兰新线上的一片风景。
又是马莲花开的季节,回望那丛丛马莲花,无论土地贫瘠还是肥沃,有水还是缺水,它都一样把根深深地扎下去,兀自生长。那一簇簇蓝白相间的花朵,仿佛一只只紫色的蝴蝶,在草丛中翩翩飞舞,美丽灵动,热情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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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张艳朗诵:王宇敏
摄影:肖玉亮海报:金钰桓
编辑:金钰桓马庆庆
审核:高翔监制: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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