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鱼面
安谅
阿婆*鱼面馆，开在一条小马路上。店堂只有20多平方米，搁着一些方桌和凳子，平常生意还真不错，不仅店堂坐满了人，在门口还常常排起一长溜等待入座的队伍。
阿婆姓张，是个宁波人，虽然上了年纪，腿脚还算灵活。每天起大早到市场，找到上好的*鱼，带回家清洗加工，烹煮上料，做得精细。
顾客盈门，应该是好事，可是阿婆的小外孙杰克，心中并不爽。看到外婆这么辛苦每天也只能收进几千块，他觉得不划算，有时便怂恿阿婆增加点品种，比如上海人爱吃的爆鳝面、大肠面、香菇面之类的，肯定火爆。对此，阿婆也总是摇摇头，笑而不答。
天有不测之风云，阿婆突发高烧住院，不久就过世了。杰克聘了位上海老阿姨帮忙，老阿姨并不擅长做*鱼面，但可以摆弄出各色浇头面，倒也丰富，杰克也就顺势把阿婆*鱼面馆去掉了“*鱼”两字。起先还有些顾客上门，但来客渐稀，一个月下来盘点，面馆已是入不敷出。
于是，杰克找了几个年轻玩伴出谋划策，一合计，共同出资支持杰克把面馆改成西餐馆——这儿是繁华的市中心，来来往往的国外旅游者很多呀，这生意看来十拿九稳。西餐馆开张之初，确实热闹了一阵，杰克的朋友、同学，同学的同学、朋友的朋友，都被发动过来助兴。两三个月的兴旺光景后，熟人消费撑起的西餐馆，渐渐门可罗雀。亏损越来越大，几个小伙伴儿扛不住了，纷纷提出撤资。
这天，杰克正在店门前的马路上，百无聊赖地闲逛。一对老年夫妇蹒跚走近，打听道：“阿婆*鱼面馆在哪里？老早经常来吃的那家，哪能寻不到了？”
他吃了一惊，阿婆过世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有人心心念念在找*鱼面馆。原来，这对老夫妇几年前来吃过，嘴边总咂摸着阿婆*鱼面的味道。当年的那碗汤啊，鲜得来；鱼肉啊，细腻得来，不会碎，有嚼头。“老太婆讲，这辈子再能吃几次阿婆的*鱼面，也算心满意足。”杰克听罢，眼圈一红。思忖之下，回答：“过段辰光来吧，现在正在店面改造，过段辰光，一定能吃到*鱼面的。”看着老人们疑信参半，带着失落离去，杰克心里有些沉重。
有段时间见不到杰克，朋友同学打电话给他，都说在外地，忙。家里人也不晓得他又在玩什么，知道他总是一阵风一阵雨的，也就没有多管他。
一个多月后，杰克回到店堂，出人意料，他把店堂的招牌重新漆上五个大字——阿婆*鱼面。大锅子买回来，汤头烧起来，蒸腾出一股有点熟悉的味道，惹得隔壁人家探头探脑好几次……
张罗几天后，阿婆*鱼面馆回来了。凡是进店尝鲜的，杰克只问一句话：“是不是之前的味道？”不出几天，宾客盈门，店堂和锅灶再也没有冷下来。食客吃完后咂嘴的那一声声，杰克听在耳朵里，他觉得阿婆若还能在这个店堂里，大概会笑得满脸褶子。
原来，之前一个多月，杰克回祖籍宁波了，他找到擅长做*鱼面的老阿婆，从挑*鱼、煨*鱼到制面、煮面，从头开始学做那一碗面。现在，杰克已经能把*鱼面侍弄得地地道道，汤鲜面滑。
不少人找杰克谈加盟店的事情，都被谢绝了。有人说，杰克太小家子气，做不大生意额。杰克像阿婆一样笑而不答，忙着张罗生意去了。
作者：安谅
安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80年代开始发表作品，著有诗歌、散文、小说、报告文学、话剧、杂文等各类专集。已发表作品约万字，并多有获奖。主要作品有：报告文学《东上海大动脉》，诗歌集《心灵的驿歌》《沙枣花香》，小说集《阳台上的微笑》，散文集《寻找快乐的圣境》《明人明言微语录》，长篇纪实文学《援疆日记》等。
诵读：王擎
音频制作：贾倩（见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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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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