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白癜风医院是哪个 http://www.wxlianghong.com/阳光底下无新鲜事,晒晒三篇旧文章。
旧文三篇
◎晃动的记忆
◎阳光落在树杈上
◎寻阶
晃动的记忆
去教学楼上课,需穿过一条小道。小道一边是实训中心,另一边则是满眼绿色。
寒冬漫长,校园里一片死寂,到处布满枯竭的魅影,让人无来由心头烦闷。那种不舒服的感觉郁结到了入春多时,待柳枝绿起来,死气沉沉一个冬季的湖上相继出现许多圆圆荷叶,心里才好受点。
小道另一边种植着许多花草树木,种类繁盛。认识的倍感亲切,不认识也不陌生。在田野陇亩间自由自在了十几年的我,无论何种植物,都和他们结下难得的眼缘,很喜欢。这些树木引起我最大兴趣的是开着点点*花,香气沁人心扉的沙枣树。久闻“沙枣花”香名多时,终于在夏季的一个早晨见到了它。果真又香又美。在干燥粗粝的土地上坚韧挺拔,满富生机,绽放着娇美的*色花朵,散发着清淡雅致的香味。沙枣树属于大西北,代表大西北,沙枣花的香气氤氲进了西北的大地与天空,坚定执着。多么美妙,富有独特风格的沙枣树呵。
放学后,我和朋友陶醉于花香,便藉此聊起了沙枣树。
朋友说沙枣花落后,会结果子。这果子分两种,一种是摘下来便可以吃的,很甜很脆;而另一种则不太适合直接食用,人们就将枣子晾晒干,然后泡茶喝。沙枣泡的茶里自然浸润着枣香味。
尽管沙枣花,沙枣树是如此美好,但它毕竟不是我记忆中的枣树。
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大家子住在老家大院子。那院子修缮多次,很有年头了。院子周围和内里种了很多树,各种各样。大多是结果子的。乡下没什么好吃的,这些果子便成了我们日夜盼望成熟的美味。
院子里种着两棵树。一棵是柿子树,一棵是枣树。
柿子树下经常落着鸟雀啄食坏掉的柿子,不过它真的很能结果,每年都收获颇丰。而那棵年纪大,枝繁叶茂的枣树,则和我那小屋,小窗,大衣柜以及院子里的一切都组合起来,构成了摇晃我记忆的一种意象,一个羁绊。
它从我出生就在那里,我不敢猜测它是否比我父亲的年纪大,但在我的脑海里,这棵枣树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也是我的一位家人。我吃过它结的枣子,闻过枣花香,也在枣树下乘凉,写作业,甚至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时,那夹携着月色的婆娑树影都会透过窗子投射到我的身上。这棵枣树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与隐瞒,它包容了我所有的坏,也赞赏了我所有的好,它就像一位长者,挡住了窗外的风雨骄阳,我朝它倾诉,也将自己的梦想与少年心事诉说给他听。尽管枣树无言,但它在风中摇晃的树身,与月光中窈窕的树影,都是它给予我最珍贵的寄托与安慰。
早年时,我的那些兄长朋友还在一起,我们便集体合作去摘熟枣。枣熟不熟只有自己知道,但内心的那种甜蜜舒坦确是大家共有的。其实真正吃枣子大多是青涩的,稍微带点甜味就可以摘下。假使你要等到熟透,那多半早已被鸟雀啄食完了。或是熟透从树上脱落掉在泥土里腐败坏掉。
你可能疑惑青枣子有什么滋味,又不甜,吃了有什么意思?其实吃青枣子本就不是为了吃成熟的枣香味,而是“吃”爬到树上将其摘下的辛劳之甜,与朋友相聚青枣煮茶之芳香,更何况那枣子的新鲜、脆生又岂是软绵绵,皮硬的熟枣可以相比的?一口一个,枣核也可拿来玩,童年的趣味本就从生活中来,尽管我家已经有了电视,但是它的吸引力却没有田野里一草一木对我灵*的吸引力大。
枣子吃法很多,在这里就不多加赘述。我喜欢枣,喜欢枣树,吃枣子倒是其次。人这一生,“饱足口腹之欲”始终是低级欲望,但这些口腹之欲背后蕴含的文化与情感渊源却是人们铭记自己舌头上、胃里记忆的珍贵价值所在。
我家乡最甜的枣叫“冬枣”,大而椭圆,脆且甜。吃起来很过瘾。我幼时好像从未吃过晒干的红枣,只在书上见过。我记得我试图去寻找落在地上的那些红枣,也被我找到一些。我将它们洗净,想要美美享受这些被形容成“人间美味,果中良药”的红枣,结果我吃第一口时便后悔了。
这些我臆想的,误以为是红枣的“红枣”,全都坏掉。除了光鲜亮丽的果皮,心里早就发黑,那属于腐殖质的臭味苦味虫子一般钻进我的脑海里,让我感受到难言的辛辣。那时我就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吃红枣了。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些红色的坏枣才不是红枣。香甜软糯才是红枣的味道。
枣,小,但却凝聚着我的老宅回忆,我的童年,我幼时的美好与羁绊。枣树,虽然在我尚未长大时便刨掉,只剩下黑乎乎扭曲的树干与那一块伤疤般令人心痛的树根,但它永永远远保留、生长在了我的脑海里,我的心脏中。它扎根于此,通过我的怀念汲取营养,并在我一遍遍回想往事间繁茂茁壮起来。在未来某一天,我坐在轮椅上,或许阵风吹过,心头的枣树就会晃动在我的记忆,落下美好的果子来。
窗外阳光明媚,韶华正好。恍惚间,青涩的枣子又挂满枝头。
阳光落在树杈上我此时正坐在大门口,细腻的阳光从若干光年外落下来,落到了树杈上。前方是一大片麦田,不久前下的一场雪刚刚融化,土地湿润。一个老人,怀里抱着花费一上午时间捡到的树枝从一棵杨树走到了另外一棵梧桐树旁,低下头,扒拉着那些潮湿的柴火。这一天我二十岁。这一天仿佛是这一年阳光最充盈的时刻,我希冀这阳光能够冲散一直以来的阴郁。“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那位患病的老人又推着车在马路上锻炼起来,老伴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微笑和鼓励。他们走得很慢,步履蹒跚,同样的路他们一同走了十几年,早就熟悉了彼此的步伐与呼吸声,阳光落在两位老夫妇身上,和年轻时候一样。我多年前也是这样晒太阳,没有风,坐在床沿上,阳光从院落外照进来,透过老旧的窗户,打在我面前的桌子上。书翻开到某一页,是一则童话故事,一个聪明的小孩指着那个光屁股的国王说道:“可是他确实没穿衣服呀!”那时的我和他一样,童言无忌,整天胡思乱想,仿佛什么都敢,什么也不怕。玩擦炮时,我点燃它试图丢到墙的那边去,因为个子太矮擦炮砸到了墙上反弹回来掉在了我的衣领里,并急速爆炸将我的下巴炸得地鲜血淋漓。我仅仅哭了一小会儿,就又笑跳着继续玩了。但现在的我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了,胆小而又懦弱。阳光照在同一个孩子身上,却渐渐让他长成了无数副不同的模样。我的视线经过窗户落在枣树身上,它扭曲丑陋,树身上到处是疤痕。冬天刚过,春天尚未成熟,枣树光秃秃的,泡在一片微光里。我见过四季里他的样子,枣树也明白我每一刻的所有想法。比如燕雀往哪里飞,比如人为什么会一天天老去,比如水缸里的荷叶为什么不会衬托粉嫩的荷花,我全都不明白。枣树不会回答我,他太年长了,老到不会思考,又或者去年秋天结了太多枣子压弯了它的枝头,枣树累了,疲惫不堪。无精打采的我和现在的我同时晒着一个太阳。墙角是一棵柿子树,它全身都藏在阴影里,枯萎的落叶在地上堆积着,一棵树在夏天有多枝繁叶茂,冬天落叶时就会有多凄凉。太痛苦了,我想让院落里的所有树都晒到太阳,可是“树挪死,人挪活”,没有什么哀伤是靠挪个位置就能解决掉的。柿子树应该还记得春暖花开时南方归来的一只麻雀,在它的枝头生活了一个季节,并在即将南迁时啄破了它枝头最大的那颗柿子。无尽的风从河岸那边刮来了,它们也一同享用着阳光,树杈上都亮晶晶的,像无数颗神灵的眼睛,看着世界,也看着窗内的我。远方的另一片麦田里升起了风筝,一些人笑闹着,身后有苗条的细狗跟随,我听到了狗的喘息声。人们脚踩在软绵绵的泥土上,黑乎乎的杨树林在朦胧的雾气中显得阴森狰狞,它们盯视那个荡漾在蓝天下、阳光里的风筝,与我一样。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生命们,浸润在金*色的璀璨光芒里,周身浮现亮蓝色的边,只有我能看到、感受到,我觉得那就是太阳在给予大地什么,万物感受不到,只是通过生长来反馈他们的所知所觉。墙边那株仙人掌,在历经无数个寒冷的夜晚,依旧坚强地活了下来,并肆意占领了它所有可以企及的地方。我见过仙人掌的花朵,明艳美丽,并不比春天的其他花朵逊色多少。但人们并不会注意到这一点。如果一个人不将自己的东西表现出来,即便你懂得再多,也只能孤独地绽放,孤独地凋谢,并在凛冽的寒风里,悄无声息地死去。当年的梧桐树,是周围所有树里最高大的一棵,它枝繁叶茂,而且会结许多花,生出许多种子。那些种子随风飘散,落向四面八方,又扎根在陌生的土地上,继续延续老梧桐的生命。在我想象不到的地方,也有紫色的花苞绽放,成熟后落到一个孩子的头顶,引得他对整棵梧桐,整个世界都由衷地热爱起来。阳光落在树杈上,真好啊!我眯着眼睛,看那个被梧桐花砸到脑袋的孩子,被风吹老,又回到了梧桐树前,挑捡着地上的枯枝,期待它能生起火,给自己带来一些温暖。永恒的阳光,永恒的火堆,照亮了一位位正在老去的孩子的眼睛,他们或许生活浪漫,或许命运璀璨,又或许孤苦伶仃,饱受病痛折磨,但仍一瘸一拐在田野里寻觅着希望的柴火,期冀点燃它们,为自己的生命带来永恒的温暖。风有些严厉了,门吱呀作响,阳光暗淡了一些。万物依旧沉默着。我想这些生命里的阳光不光照在我的身上,更落进了我的生命里,像那些郁郁葱葱、随风摇晃的树木一样,我也会借那些微光,拥有一小会儿微薄的力量。而这世上不只有我一棵树啊,阳光普照的林子,又能凝聚起多么庞大的力量呢?至于短暂遮蔽光明的乌云,在这股力量前,终究会如烟一般散去。寻阶深秋,风吹得萧瑟。忽然有一个中午,细腻的阳光透过窗子打在脸上,感觉有出去逛逛的必要了。并非大武口本地人,不知何处有美景藏匿,只得约上好友,去四下转转。这个地方,秋天和冬天很恼人,风像个顽皮的孩童,四下乱窜想和你挤在一起。衣领里,袖口里,裤腿,甚至被窝里,总会让人想到刘亮程的“寒风吹彻”。出了校门沿路就是星海湖,瞭远则群山蜿蜒,不见尽头。湖水在风里荡漾,金沙似的光倒映在水面上,将那湖水一片片割开,真如“金鳞”一般。想起“波光粼粼”四字,无疑十分契合。湖边柳树如美人,柔软的长发披风浮动,对着湖面顾影自怜,柳与湖,日头与波光,秋风里的恼人孤冷便被慢慢煨暖。车停在了一处,并不知姓名。下车前行,豁然开朗。迎头是一个门楼。穿过大门,往里走便是台阶。阶梯很宽,中间修了喷泉。看情形应是许久无人造访,荒废了。寻阶直上,以为爬到顶端,但放眼望去,层层叠叠,树掩草遮下竟看不到阶梯尽头。无奈只得埋头继续爬。等到两人气喘吁吁时,才到了一个大平台。平台中间是座假山。长舒了一口气,想起暑假前去森林公园爬贺兰山的情景,也是这般狼狈。山路走到一半,就苦不堪言,但又不能停下,只好咬咬牙,一股脑上去。等登顶时,群山映入眼底,尽抒胸中块垒,何等豪气。见得群山,便觉天地浩大,人生不快事也不过沧海一粟,有什么执着的?山能让人心胸宽广,既而豪情万丈起来。此刻也是,脚下的平台仅仅是我们这段旅程的开始。转过假山,踩着石阶,走走停停,四周目下皆绿,心情早就舒畅了。行至一个小木楼,我们上了楼,放眼远眺。山和树,以及那些大理石阶竟然成了一种景色,极有层次感,铺开晕染,油画一般,蔓延向了视野尽头。远处荡漾的湖,落日里显露真容的群山,山尖被光照耀,竟然多了一圈“白头”。这里的山就是这么奇妙,让人误以为那是山顶积雪。其实哪是什么雪,不过是贺兰石反光罢了。下了木楼往里走,一路见到许多雕塑。捕鱼的熊,咧嘴笑的斑点狗,奔牛,山羊,小矮人,海豚,企鹅,拿火把的普罗米修斯,在云雾中腾跃的骏马,最搞笑的是一只摊开肚皮晒太阳的青蛙,两只手背在脑后,惬意非凡。这些雕塑十分有灵性,似乎下一刻就要活过来。拐了个弯,前头是个长廊,被厚厚的爬山虎罩了个遍。因是秋天,万物苍老,爬山虎的叶子就颜色各异,红橙*绿,把长廊装饰的如同人间仙境。一步三回头的走,不忍心一下看完此等自然造化。身处长廊中,光影婆娑,有光透过叶子间隙照来,风里夹杂着清香,满腹牢骚都被这光影“啃食”尽了,心中除了愉悦,哪还肯想其他?人这一生,就仿佛这条长廊,明知始终,却还是迷恋经过的美好,不忍浪费光阴。长廊终究是有尽头的。心里的失落却在下一刻抛之脑后。右手边是一座乱石堆起的假山,山脚是水池。走近看,池水虽不清澈,但鱼儿却仍在水中游地欢快。水面有落叶,不时荡起一圈圈涟漪。见到一尾银白色的,一尾橘红身子,却披着“黑色披风”的,在水里吐着泡泡,和朋友们嬉戏,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起庄子说:“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反问他:“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此时的我虽然并不是鱼,但也仿佛感受到它们的欢乐了。原来众生的欢乐真可以相互感染,并且一齐快乐起来啊!恋恋不舍离开了,又往里走,踩着弯曲的石阶,见到一位长胡子的老人。背对着山外浩瀚,手持鱼竿,坐在石头上,悠然自得地钓着池中的鱼。我却不知他究竟是在钓鱼,还是在钓此时此刻的意境。远处传来飘渺的歌声,让人迷惑,不知身处景色里,还是来到了仙境。没有打扰老人,我们又继续往里走。路过了一个不知名的建筑,歌声就是从这里面传来,我们没有进入,而是转过这个建筑,终于来到山的尽头。这座山是孤立的,但却能将大武口的景致都收入眼底。我看到了一个高架桥,火车在上面跑,去了石嘴山火车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每次到校,即将到站时看到的那个黑影,就是我脚下这座山。至于那连绵的路灯,在夜色里霓虹,我的心在大武口的山湖中游荡,无来由幸福愉悦起来。这股愉悦,让在宁夏理工求学的我,少了几分思乡的愁绪。故乡,多了一个吧。(文字编辑
李一栋)长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