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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下军垦记忆21美丽的红柳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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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下,曾经是甘肃生产建设兵团农建十一师奋斗的地方,那里留下了兵团战士许多的记忆,这里陆续刊发他们的一些记忆文章,重温那个年代火红岁月的人和事。

美丽的红柳花农二团杨守信

我到兵团农场两个多月后,被安排到炊事班烧水。西北的水碱性大,风也尖利如刀,没多日,吃海河水长大的知青们细皮嫩肉的脸蛋儿,干得掉粉沫,手上裂口直淌血水。

可甜凤不同,她的脸儿总是艳得像荷花,一说话,两眼水晶珠般地转,显得很迷人。她每次来打水,不说话,只是把脸盆、暖壶和一枝红柳花一同放在窗口上,冲我微微一笑。我的心紧张地“砰砰”乱跳,像是她的美貌能把我给“化”!我胆怯地不敢去看她,只顾往她盆里舀水,有时候甚至闹出笑话,错把洗脸水当开水装进暖瓶,害得她肚子疼。她没怪我,倒让我不好意思。她再来打水,我就躲在侧面,舀上水,伸长胳膊给他倒。

那天,我给她打完水她却不走。我以为她是多要些带给同宿舍人,就又给她舀两瓢,她仍不走。我说:“水满了!她却说:“我就要吗!”看她故意气人的样子,让我忘了赧态,面对面和她说:“水满了呀!”她眨眨眼,很甜地一笑说:“我就是要来看看你!”她把水倒在地上一半,拎上壶,哼着“九九那个艳阳—天哪哎嗨呦…”走了。窗口仍留下一枝红柳花。我拿起端详一下,依然把它插在水缸下面的小罐里。这已是第十枝红柳花了。我尽管经常给小罐换水,但开始放进去的花枝还是干枯了。可我却舍不得扔,心想,我喜欢上红柳,也许是从这里开始吧。

7月1日,连里放两天假,为了节日期间改善伙食,也为了让炊事班人员轮流歇一天,安排了一些女同志帮厨。放假前,甜凤以帮人做好事为由,为我拆洗被子,还洗了床单和衣服。她偷偷告诉我,假日带我去戈壁滩玩,去看红柳。她的邀请,美得我真有些承受不住,可也担心,怕人家看见,说我小小年纪就跟姑娘谈对象。那年,我16岁,她略大一点。对我来讲,还没有单独和相仿年龄的女孩子外出过,更不知和女孩单独在一起是什么滋味。有时,在半明半暗的月色里,偶尔看到比我稍大的男女亲热,心里也曾有过羡慕和期盼,或还有点嫉妒。也知道有些年龄大些的男人们会乘人不注意,没话找话和甜凤套近乎;尤其是那些当排长连长的转业兵,看见甜凤,眼睛更像带勾的火苗,在她身上一遍遍燃烧。我佩服的是甜凤,她总是对那些“馋猫”们不屑一顾,那种傲视的神态,犹如穿越在一片枯干的林木间。

放假那天,我起得特早,带上吃的和水,乘黎明前的昏暗,沿着清水河朝约定好的西南方向走去。平时,看到稀疏散立的沙枣树林带就在不远处,此时,却走1个多小时才到。我环顾四周,并不见甜凤的影子,一下子让我满腹冰凉,心里七上八下地猜想,是领导发现把她挡住了?还是什么事缠得她不能脱身?还是她根本就是在和我开玩笑?我沮丧地坐在树下,朝连队看去,是那么遥远和冷清,戈壁是那样空旷和萧条,天空是那样混浊和无光,就连刚跳出地面的太阳,也像久病未愈的老人脸。

就在我感到孤伶无奈时,突然看到百米之外生长着一丛丛一多高的红柳,我的心像得到一些慰藉。曾听当地人讲,红柳是生长在戈壁上最惹人喜爱的木本植物,它每年五、六月开花,是粉红色的,花开时间也长,时间久了,它的花色变得火红,待到深秋又会变成紫红。我欣喜地跑过去折下一枝,嗅嗅,啊!花儿是淡淡的香,嗅得时间大些,却有股带点咖啡味儿的苦香!我说甜凤为什么经常拿一枝这种花?敢情是在闻花香呢!她每回放在窗口上,我怎么就没想起嗅上一嗅呢?

我打算折完几枝就回连了。不曾想,刚转身,却听甜凤喊我,这让我太意想不到了。看她近在咫尺从另一丛红柳后冒出来,让我惊喜地把手里的东西都掉了。她过来拉住我说:“你个小傻瓜呀,大老远来了,连找都不找,就想往回走哇!”她显得有些激动,把我拉到她刚才藏身的那丛红柳旁,让我坐在铺着的塑料布上。她掏出一把奶糖,让我吃,又拿起毛主席著作说:“你吃糖,我念,咱们学几篇他老人家的文章好吗?”我心里正巴不得她这样呢,便很愉快地点头。她念累了,也吃几块糖,接着又念。我看着她的脸,觉得她念文章时的神情格外耐看,也很迷人。平时,炊事班*治学习,我往旮旯坐,放任眼皮打架。现在听她念,越听越精神。在谈到理想时,她说,她将来有很想当个诗人,还当即对我吟咏两句:“有孤寂的大戈壁啊,才显出红柳的可贵和美丽;有叮咚的驼铃声,才显出丝绸路的遥远与神秘......。

戈壁上的太阳升高了。我们两人也饿了。她说:“听人讲,干柴不冒烟,只起火,连里不易发现。”我找些干柴升起火,翻烤着馒头,她从背包里拿出鱼罐头。我们香甜地吃着,喝着,她还讲丁玲的小说《太阳照耀在桑乾河上》,讲《红楼梦》中四大家族的兴衰,讲贾宝玉、林黛玉爱情的不幸。在甜凤面前,她是老师,我像是中学生。吃饱了,我们在红柳间玩着捉迷藏,轮到她追我的时候,我故意围着红柳忽左忽右地转,让她抓不着,累得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使坏。再看她的脸,已和红柳花融为一样的红色了。

跑累了,我们又齐齐地躺在地上,脸朝天空。此时的大戈壁,有太阳无风的天,正是冷暖适宜的季节,天空显得明媚和深邃,四周很静,只有她的声音。她给我介绍司·汤达的小说《红与黑》,莫泊桑的《项链》等外国小说。我想,她才比我多上两年高中,却比我多读那么多书!

几只不多见的野雀在柳枝间叽咕叽咕地又叫又跳。好像这世界都是它们的。我吹一声口哨,它们气恼地瞪我一眼飞走了。临走,踩落下的花瓣,正落在她的脸上,我去给她拿掉,发现她脖子的下部比脸蛋还白净,就在那一刻,我*使神差地抓了一下她的手。刹那间,我对她萌生了喜爱与无法抑制的,急于要同她亲近的心情,竟胆大妄为地要吻她。她一下子惊坐起来,说:你3怎能产生这种坏想法?你还小,要把心思用在进步上。”我的脸腾地红了,哼哧半天才说:“连队里有的男女不就这样吗?”她更严肃地说:”他们是他们。那种事,绝不可能是咱们俩人!正因为我看你不会是那种人,才愿意和你在一起。“听她此一番话,我羞愧得无地自容,竟呜呜地哭起来。她愣了一会儿,又像哄小弟弟那样哄我。可我肩膀左右一摇,她说什么我都不听,还一直说要回连里去。她气得直跺脚,万般奈地对我说:”好,我答应你吻一下,但就只能—下”

下午,我们又点了火。她用饭盒蒸了米饭。我知道,这是她家里寄来的。西北没大米,来了几个月都没闻过米饭味儿了。现在能吃顿米饭,尽管有些焦糊,也算很奢侈,很解馋了。

我们怕连里发现,直到天黑才回去。但还是让连里知道了。连里领导说,是甜风把我带出去学坏了。此事报到团里,没几天就把她调往别的连队了。我多次找连里,说明是我把她叫出去的。可连里领导说:“你个小毛孩子知道屁!她家庭成分是资本家,她是在用资产阶级思想拉拢你、腐蚀你!

甜凤走后,我苦恼过好长时间,也悔恨自己好长时间。应该说,是我连累了她,让她蒙受了不白之冤。转过年,我也进了祁连山里的一个牧场,从此,再也没有机会和她见过面。她临走时把那天折回来的一枝红柳花送给了我,我现在还珍藏着,尽管年代已久远,它早已失去了当初的艳丽色彩。但在那个年代,它必竟是这千里戈壁上让人惊叹的一道彩虹,是让我喜爱的并值得珍惜的红柳花呀!

载自《祁连山下》(原中国人民解放*甘肃生产建设兵团农业建设第十一师天津战友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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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蔡银花审核:王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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