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枣

注册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

美文选粹武建维丨故乡的东门城楼 [复制链接]

1#

1

2

作者简介

武建维:山西省古交市人,供职于西山煤电马兰矿。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会员、三晋文化研究会会员、古交市作协会员、古交市诗协会员、西山文联会员。

作家新干线

文学天地

故乡的东门城楼

作者:武建维

公元二零一零年七月一日的《太原日报》“一方水土”栏目,登载的一篇关于《发掘非物质文化遗产创建历史文化名村——古交市武家庄文化古迹简介》的文章中,有两段是这样描写故乡武家庄村的东门城楼的,摘录如下:

“东门城楼座落在正街东端,台基长宽各为10米,座西朝东,下为石条券门洞,分里、中、外三部分,里洞宽2.9米,原高约有6米(现高3.3米),中洞用五个单孔沙条石合并而成有1.4米宽,高2.6米。中洞内侧上部嵌一门管杉,城门轴孔用2厘米的厚铁板固定在门管杉上,铁轴孔内径13厘米。中洞外侧顶部嵌有一块扇形石,上面刻有敦厚的楷书‘狐家堡’三个字,年代不详。外洞南北两侧有砖券耳洞,耳洞宽1.5米,高2米,深2米,耳洞为天井,置木梯供上下城墙平台用,平台南侧建有钟楼一座,北侧建有鼓楼一座,中为关公殿。关公殿面阔三间,内塑关公像,另外还有好多铜佛像,大的50厘米,小的30厘米,均在民国初年丢失。旁边立有‘狐皇后碑铭’一通和数通功德碑。紧连东门耳洞,有两眼石窑为老善爷住。

出了东门约20米处有戏台一座,也是出入东门的必由之路,台上演戏台下行人,年后,地势抬高,台下只能小孩爬行,到后来逐渐拆除,有遗址。连接东门北侧城墙上自然生长一颗大榆树(在白二谷来家窑门口处),四个大人手拉手才能勉强抱住,树龄约在三百年左右,年采用活树解板分段方式分解了老树,供给国家使用,当时称作‘道板’。”

故乡人为之感到荣耀,我自然也很是高兴了一阵子,可是高兴之余,又不免生出许多感慨来。每每走在东门城楼遗址前,我都会驻足而立,再仔细寻觅一番,总想透过岁月的幕布看出这里原来的模样,但它沧桑破败而又悠久厚重,只可能窥见其一斑。

村子里的房屋比以前大了、新了,街道比以前硬了、亮了,东门城楼却没有了当初的规模,门楼上面、左右的建筑荡然无存,只残留下来一个圆圆的门洞,门洞里也因四、五十年前做过生产队里的羊圈,洞口被大块的古老青砖砌住了,东门洞外东沟渠街因经年累月流砂堆积逐渐抬高,再加上早几年用水泥石子硬化街道,使得东门洞口只剩下了一米多高,连带洞顶砖石仅有一丈二、三左右,孤孤单单又不突出,委委屈屈地蹲在那里,门洞南侧有老城墙,城墙上原来有一个豁口,现在城墙没了,敞开大口子,成了人们从正街东端上进出的街口。东门洞口对面盖起许多新房屋,形成一个宽敞的十字路口,这里是村里人们“坐街”的聚集地,是村庄的“信息交流中心”及“活剧舞台”。

平日里不是农忙季节时,总会有些男女老少汇聚在这里,有在坝堰上、枯树干、石头上坐着的,有在墙根下蹲着的,有在枣树下站着的,有走的也有来的,也是一个“人海子”。

“信息交流中心”的话题不定从何时开始,也不定何时结束,也没有一定的主题。诸如:老武家的二小子,经过媒人来来回回跑了几次,找了一个好对象,大人小孩都满意,订了,估计快“打喜”。老李那家伙今年忙碌着盖正房,听说找的是河南的包工队,一揽带包价钱便宜,做的营生还不赖,你们不信的话,改天去瞅一瞅。南街上进中家的孩子考上了研究生,听说是学的甚么生物制造工程,晋中那家伙教子有方啊,也有人说那是人家的徳兴,有人反驳说不好好念,有球也没用,还是靠本事的。西头的二狗则,早些天一霎霎*迷心窍和人打麻将,想不到手气背,输了“一黑楞”,连他孩子上高中的学费还得四处求借,老婆这两天正和他“海倒”呢。还有平则那后生有出息,可能闹腾了,出租模板、开门面房、贩苹果,又种了不少油松、白皮松树苗,长的还可以,估摸能卖不少钱。七月二十五赶会,人家谁谁谁买的骡子不错,吃得“入脊脊的”,好使唤。还有的在胡谝显摆,你们别看咱人不怎地,可是看的那些奇门八卦的奇书却是能排上用场的,我在外头给人看手相算命,吃饭挣钱不用说,还摸了好多漂亮女人白白嫩嫩的手手呢。哈哈哈哈……

话题随意而丰富,东说南洋西说海,谈古论今嘻笑怒骂,没有一个固定的中心。人们插科打诨的,抬杠逗趣的,“打瓜皮”起哄的,洋洋自得显摆的,一本正经交流某件事情的,也有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却一言不发的;若是村里有办红白事筵的,或者偶然有吵嘴打闹的,则会聚集来更多的人。东门口上,日复一日地上演着各种各样似曾相同的活剧,画面上的一切都自自然然,一切又都潜移默化,你无法判断这种情景下一步将会有什么变化,又期待着演出些什么。当东门城楼下的剧目一遍一遍呈现时,剧情也早已经悄悄地流进了街巷,飘入了河流,漫过了心头。

春天,老桑树、老枣树、老槐树坚硬的枝干上绽出嫩嫩的新叶,生机勃勃,迎风颤颤,再古老的地方也有新生命新韵味,走的走了,来的来了,自然循着规律更替着,从始到终,都顺着时光之水向前流去,时光是不可能倒着回过头来的。古老的东门洞目睹新春的脚步走来,又感叹自己增加了一岁的沧桑。

“纷纷红紫已成尘,布谷声中夏令新。”夏夜,烈日的炽热渐渐散去消去,一群“坐夜”的乡亲们在东门口上,叨着烟卷,讲述着农桑,憧憬着秋日的丰收,聊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抒发着心中的情感。此时星斗满天,清风徐来,四周静寂,灯光点点,古老的东门在夜幕下更加沉默,深邃,深沉。

秋天的脚步似乎是不经意间就来了,秋风慷慨抛洒着从田野偷来的香味,着意涂鸦缤纷的色彩。正是“风高榆柳疏,霜重梨枣熟”的季节,人们进进出出,忙碌着各自的营生,收获自家的庄稼,东门城口上*叶飘落,遍地撒金,大家匆匆忙忙的脚步踩在干脆的叶片上,沙沙的,沙沙的。

一阵朔风吹来,一场大雪飘飘,北方的冬天寒冷萧肃,厚厚的雪花将大山、村落、树木装扮的一片银妆素裹。冬日,这里显得清静了许多,偶尔一个暖太阳出来,也不乏有人来转一转。

春节正月期间,请来戏班子唱大戏,要不就村里人自己粉墨登场唱秧歌,戏班子演高雅的有《下河东》《算粮》《打金枝》,唱秧歌的有《偷南瓜》《挑菜》《诌断筋》。村里人喜孜孜地观看着,专注地欣赏着,真所谓“唱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大家也乐意当这样的“疯子”和“傻子”。东门口上每日都会有”好社”者用煤块垒起的旺火,旺火熊熊燃烧,冲天而起,把夜空映的通红,把人们烤的暖暖的,村落里一片温馨,这里也是热热闹闹,孩子们笑声叫声传出好远好远……。此刻的东门,经历又一年的风霜雪雨后,在红红旺火映射下,披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这座依山傍水,集民居和兵防为一体的古老村落,据古老传说因春秋时的晋国大夫狐突而兴起,这里是他的故里。狐突曾经是狐氏大戎部落的首领,他的两个女儿均嫁入晋王室为王后。有名的“春秋五霸”之一晋文公重耳,就是狐突之女大戎狐季姬所生。狐突也因“教子不二”的忠义之举而名满华夏。村落里与狐氏相关的传说、地名颇多,比如“狐爷沟”、“大狐家峁”、“小狐家峁”、“藏龙间”、“撒甲坡”等等,“狐皇后碑铭”是为数不多的实物之一,现在村里六七十的老人们小时候都曾见过立在东门楼外的此石碑,只是可惜淹没在了岁月的烟云里,仅仅能引发人们无尽的想象空间,想象那时代那年月的烽火烟云和兴盛衰败。

曾几何时,高耸的东门城楼上凝结的风霜,见证了许许多多兵戈铁马烽火狼烟,东门口前的空地上,演绎了一幕幕令人荡气回肠感慨激昂的画面;用穿越的目光透过层层云雾回望,一切都是大气涌动,却又模模糊糊,甚至飘忽不定,我甚至有了一种“白日登山望烽火,*昏饮马傍交河”的感觉,仔细地找寻,残留的门洞里依稀响着历史回音;又厚又重青砖上的痕迹,记录着春的繁华秋的肃杀;散落地面上的石块棱角依然锋锐,这样的风骨我很震惊,要想听懂它们的语言,必须得耐心再耐心。

沧海桑田,所有的物体都会凋零、变化,大概只有时间才会永恒。其实,也不必叹息,也不必沉闷,在时间的长河里,我们有属于自己的那一缕光华,这样就得感谢自然的赐予,从而来品味自己的生命和生活。清风细雨杏花滴露,冬云沉寂雪花飘落,日复一日,东门城楼下翻新上演着相似又不同的内容。

那些千百年留下来的一亭一舍,一砖一瓦,都是古人细心写下的迷人、神秘字句,仔细阅读它们,心灵会受到震撼和冲击。

东门城楼历风淋雨走过不平凡的经历,目前虽然只残留下门洞和大门,但毕竟有实物存在,人们可观可摸可探究可凭吊,情感自然地有寄托之处,如果消失了,就只能剩下一些记录和传说,记着传着,也许就什么也没有了。

(责任编辑:杨志强)

推广团队

本刊主编:谭文峰 

小说编审:张辉 


  

诗歌编审:姚哲 

散文编审:杨志强 

图文顾问:姚普俊 

图文编辑:师郑娟 

2

发刊制作:田园

分享 转发
TOP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