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
第一章
19.摘枣
小幸福的小四轮奔驰在他熟悉的路上。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想抱几个最熟的甜瓜当面送给曹珍珍,他总觉得曹护士在某个角落里等她。
医院范围中时,玉兰油广告已经结束,孟村人已经看出*魄的《射雕》才刚刚开始。也就是说,孟子在孟三的注视下挂在树梢上刚刚摘满了两褡裢的沙枣。孟三一直猴在树下焦急地等待。生怕树上的孟子会出个差错。他之所以焦急地等待,是因为他感觉那个热烫的电视剧就要开始了。他可是从老幸福一家的彩色电视中退位,挤到孟子家黑白电视机的前哨来报效心瘾和狂热的。孟子下不了树,他就挤不到电视机跟前亲自插上插销。然后,像自己家的偶物一样,把画面呈现给东庄子里一直挤不到彩色影屏前面的观众。在这个热度中,他和这一群东庄群众就像孟村的遗民一样。
孟三是孟庄少有的有些不安份守己的孩子。不知咋地,人们当面儿公捧着他。但在背地里总防着他。可能不因别的,就因为他的活动总出现在孟村的后院里。看到小幸福不知不觉地就成了孟湾脱颖而出的旺族之后,他也想把自己不知不觉地成长为一个四舍五入的“万元户”。可当自己在自家后院里偷偷种了一栏子“白兰帝”后,结果花秧还没有炸开,就已然枯谢了。按湾里人的说法,就是浇水太多,给浸死了。急于成功,反而坏事。“白兰帝”是要生长进旱土的。
当年老幸福和那头切着一身子干骨排的老*牛开垦孟湾的荒地时,没有少呆村里人嘲笑。孟三的妈就是最爱说风凉话的一个。老幸福当初之所以开那片地,就因为他家的地被接壤的沙砾不断侵入。为了防风固沙。为了拯救他的国度。他才树上了一围沙枣树。将近十年的时日。孟家湾竟然被他用沙枣树围了出来。自然那“万亩”荒田,也在沙枣树的香萌下露出了马脚。他种了能浴干旱水的甜瓜试试。结果竟然试出了希望。“白兰帝”就像被酬了勤的天道。终于福报了这个几乎被挤出沙湾的边境户。承包作业的时*恰好来到。让农村致富的空气,很快飘进了孟湾大地。“万元户”四舍着五入了。老幸福龙出升天。转眼就成了孟家沙湾无人举视的大户。谁想到十年一砥砺,他竟然磨出这么锋利的一把剑出来。
孟三眼热着不好意思往小幸福家蒸蒸日上的好日子上对。就因为他妈说过不少令老幸福着气的风凉话。当他也想用浇上井水的“白兰帝”塑造一个净水浴的“白兰皇后”出来。岂料,上神似乎只幸顾那些被苦难理解为苦难的人户。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家的“白兰皇后”竟然是被自己偷盗来的热情溺死的。于是,他愈加有意儿不往小幸福家去。一是怕被笑话,二是再心生嫉妒。可热剧总让他显得没有出息。偏偏在那寅时卯刻,腿就不听使唤,自己把自己说啥也栓不住。就像汤达鲁斯永远都吃不着够到他眼窝跟前的金苹果。好不容易传来老幸福把黑白电视移进孟家。他虽然又生妒嫉,但突然间也似获得了一次解放。转而和孟子家保持出了足够的亲密。
其实,孟三来到后院,就是来早早迎观玉兰油广告的。但孟子家又那么多事。孟家大妈动了那么大的一场手术,自然是需要安静。电视没到播放的时候,没有孟子的命令,其实谁也不好意思动。所以,孟三只好守到树底下,一边是焦灼,一边不得不耐性地等待孟子下树。就像一只狐狸守着叼着肉块的乌鸦一样。
孟三不时地提醒孟子,小心,别把自己煽了!
孟子在树上怼过一句:把你才煽了呢!随之,专心摘枣,再没有吭气。
孟三不时地提醒孟子注意,也有巴结讨好孟子的心愿在内。不过,由于自小和孟子长大。说话间未免沾不少油性。这点,据说和尚未拄杖之前的孟三爷一模一样。因为《射雕》的缘故,他常恨他妈,为啥就不能和老幸福一家搞好关系呢。
孟子梢到树顶摘枣,压根儿不像平时,还有顾及。他只想把那一顶的大沙枣儿捋尽。每拊一颗枣的时候,满心思都像是喂给陈瑾吃的。每一颗枣,都像是深夜间触摸陈瑾写到蓝色字纸上的英文字母一样。他摘枣的心思完全沉浸在对陈瑾的想像里。
孟枣足足摘了两褡裢沙枣。才像猴一样从树上溜了下来。孟三像个士兵跟在这个牛棚里吊个沙袋三更天锤炼神技的大侠后面。孟子知道孟三要干什么,嘴一呶便使进了屋里。孟三一个猴蹦。还没有进屋便先按上了插销。《射雕》刚刚开始。他可急得肠子都出来了。一哗啦村东窝的观众就从前院门道间涌了进来。孟大妈家瞬间变得热闹了。
孟子一直守着门洞,伏望着*昏的雾霞掉进孟湾绰约的坞崂。结果星斗都亮出来了,小幸福和他们两个还没有回来。四连集的电视剧都结束了。还见孟子守在梁门洞里。他有股预感。陈瑾一定被小幸福拉上回城了。村人们借着看戏的热闹给孟母打声问侯。相继从孟子家撤离了出来。自从这台黑白电视机被发配到孟家。孟子一家和邻里关系也逐渐拾起了温度。人气儿比孟子妈住院前涨了不少。这也是老幸福心眼里特别希望看到的。孟三最后一个出来。他近到孟子跟前想和他胡扯几句。但见孟子瘀着股心事。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望了不语一言的孟子一眼,慢腾腾地离开了。孟子的心事仿佛不是关于他妈的。而是脸面上挂着一份难见的失落。这种失落有但又似没有着落。作为情绪,它凋蚀着人,可又发散不出来。
孟子一沉默,孟三就感到自己仿佛犯了什么错。心里暗自嘀咕,莫非没有经过他的明确同意就按上插销迫不急待地打开了电视。见孟子蹙在门洞里发愣。岂敢再惹孟子不快。出了门,就像个小偷一样快速闪逝了。他知道孟子家今天来了两个客人。两个城里来的客人。只是他不知道孟子怎么突然间就不苟了言笑。而那两个客人自达和小幸福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往孟子家闪面。
屋里拥得人都走了。孟子下进灶里给妈料好了鸡汤。母亲问张乐和陈瑾怎么不在?孟子胡吱唔几句。孟母知道儿子犯了心事。便不再问。孩子的脾气。她自小就知道。他有什么事会自己吞住往下咽。不久就没事了。孟子安侍母亲先睡。随之合好门。骑上张乐丢下的自行车,直往城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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