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枣树，母亲树
文/千年胡杨（江苏）
沙枣是沙棘的别称，也是沙枣树的果实。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生长着成片的沙枣林。沙枣林的周围什么树也没有，因为这里的土壤里盐碱的含量极高，其他的树根本没法成活。沙枣树的根系非常发达，深深地扎入大漠的深处，吸收土壤中的盐碱，通过自身循环改善土壤，使盐碱地变成良田，戈壁滩变成绿洲，沙枣树成了戈壁滩随处可见的树木，沙枣树是沙漠中的宝贝。
沙枣树还是塔里木的卫士。坚忍不拔，屹立在塔里木戈壁滩，对抗着大西北的狂风暴雨和寒流酷暑。
沙枣树可以固沙防沙，改良土壤，防止沙尘暴，功不可没。想想如果沙漠里没有沙枣树的保护，就不可能形成现在的大面积绿洲。
在傍晚夕阳的余晖里，我和妻慢慢走向村边那一片熟悉的沙枣林。这个时候塔里木农场正是春末夏初季节，沙枣树显出勃勃的生机：深褐色的树干，看上去像铁一样的颜色，让人觉得沙枣树干简直就是铁铸的，主干通常超过成年人的腰围。枝杈都像蛇一样弯弯曲曲，极少有直的，每一根枝杈上面都长满荆棘，那是沙枣树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被鸟兽吃掉而长出的自卫武器。沙枣树的叶子是银白色的，好像是纯银打造的装饰片挂在树枝上，阳光照射在叶片上，点点银光闪烁，让人老远就觉得很耀眼。此时正是沙枣树开花的时候，满树都是金*色，远看给人一种错觉，好像是成片的油菜花长到天上一样。沙枣花有一种浓浓的甜香味道扑鼻而来，一直进入到我的肺里，我的整个身体顿时精神振奋。这甜香的味道越来越浓厚，弥漫了整个旷野，此时此地除了沙枣花发出的甜香味道，其他什么味道也闻不出。
我指着沙枣树问妻：“你知道沙枣树还有别的名称吗？”妻没有回答。
我告诉她说：“沙枣树的另一个美称叫‘金花银叶铁树干’。据史书记载说是乾隆皇帝宠幸的一个妃子，她来自西域喀什葛尔，身体散发出浓浓的甜香味道，其实就是沙枣花的香味，京城里的人没有闻过这种味道，因此就叫她香妃娘娘，随后乾隆皇帝弄清了沙枣树的样子，就给沙枣树起了‘金花银叶铁树干’的美名。你看这眼前的沙枣树真正是名副其实。”
我们在沙枣林中漫步，脚踩在盐碱壳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满地都是白花花的盐碱，四周围看看也是白茫茫的一大片，仿佛是去年冬天的冰雪还没有融化。
我看着沙枣树上零星的果实，那是去年的陈果，有的是老*色，有的是一半老*色一半橘红色，大多干巴巴的挂在枝头，在微风中一荡一荡的。一群鸟雀停在树枝上，“叽叽喳喳”，从这枝跳到那枝，不停的啄食沙枣，这些沙枣树就是鸟雀的粮仓。沙枣树养活了塔里木成千上万的动物。沙枣树当之无愧的是戈壁沙漠的母亲树。
我忽然想起什么，问妻：“你小时候吃过沙枣面饼子吗？”妻看了看我：“没吃过。好吃吗？”
我的思绪如江河奔腾，一下子回到了四十年前。
那段岁月生活艰苦，可以说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家家都闹饥荒，大人孩子从来就没有吃饱过。饥饿的人们为了填饱肚子，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我跟着母亲到村边沙枣树林带里采摘沙枣。附近的沙枣树都被饥饿的人们采摘完了，我们往往要走很长的路，才能找到有果实的沙枣树。我当时也就八九岁样子，所以都是我爬上树，采下一串串沙枣果实。母亲在树下接着，然后一把一把捋下沙枣放进袋子里，小半天工夫就采了半袋子沙枣。
回家后，母亲把沙枣洗净，放面板上用擀面杖擀破，把沙枣核去掉，加一碗面粉，和沙枣面揉在一起，再分成鸡蛋大小的面团，擀成半分厚的圆饼，放进铁锅里炕炕。一会儿母亲揭开锅盖，顿时屋子里充满了沙枣的甜香味，引得我肚子里的馋虫咕咕叫。
母亲总是挑最大的沙枣饼给我。我拿了沙枣饼跑出门去，向小伙伴们炫耀。伙伴们相互比着看谁的沙枣饼个大。一时间整个村子都笼罩在沙枣的甜香气味中。那年月是沙枣救了我的命，也救了我的伙伴们。沙枣树是我们的母亲树。
后来我上中学了，住在学校，离家百里，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学校食堂的那一份饭怎么也填不饱我饥饿的肚子，这时候自然而然想到了沙枣。几个小伙伴一起到沙枣树林带里，看准一棵树，爬上去大把大把抓沙枣果实往嘴里塞，不一会儿就打饱嗝了，沙枣确实可以把我们的胃填饱。
沙枣还是一种灵丹妙药，我们住校生都知道，那就是治疗拉肚子。我们吃坏东西拉肚子了，也不去找校医，直接去沙枣林带，吃上几大把沙枣，回来就好了，比吃药还管用。
沙枣树简直就是塔里木人的象征。塔里木人也拥有沙枣树一样的品质：不惧环境恶劣，能够吃苦耐劳，理想远大，坚定志向，无私奉献。
塔里木因为有了沙枣树的庇护，才形成了一片又一片绿洲；塔里木人有了沙枣树的滋养，才得以一代一代繁衍生息，茁壮成长。
沙枣树，母亲树。我想为你放歌：
金花银叶铁树干，
傲然屹立戈壁滩。
抗旱耐寒守家园，
化作尘土亦香甜。
妻催促了：“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总编：张同辉
作者简介
千年胡杨，原名李士华，年出生在*阿克苏温宿县，年高中毕业后参加工作，年在一师二团考取教师，年又考取喀什师范学院文学系本科，年毕业后一直在塔里木农场当中学教师，年人才交流到苏州任中学教师。
《作家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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