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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土的树
如果没有树，故土该是怎样的荒芜和了无生机，漫天的*沙扬起，让你看不清故土村庄的表情。你站在故土记忆中高高的河堤上，目光越过河岸，河对岸的大片沙地上，种满了洋槐树和柳树，你的目光在故土的春天里穿行，你的触觉和嗅觉也在故土春天的风中慢慢游走，满眼的的绿色，满眼的生机，从河的对岸延伸到河堤上，河堤上一排排柳树鹅*嫩绿，如果天空中有一两只飘着的风筝，那就是丰子恺笔下的情景再现。
柳笛声在故土春天的原野上响起，几只小羊沿着河堤，迈着轻快的步伐，遥看近却无的草色，走远的冬天让它们忘记了寒冷和夜晚的暴风。初夏的阳光唤醒了洋槐树的花蕾，那满树满树的洋槐花，洁白如故土天空中的云朵，浓浓的花香，让故乡人暂时忘记了漫长冬日的饥饿。
从高高的河堤上下来，沿着一条*土路走向村庄，村庄的西头有一眼甜水井，砖砌的井台周围，有几棵环抱粗的柳树。离甜水井不远处的打麦场，同样被十几棵大柳树环绕，柳树长长的枝条在春风中，给故土描摹出一幅柔软婀娜的风景。村西头挂着一口铁钟的也是一棵柳树，散落在贫瘠故土上的许多村庄，几乎都有一棵悬挂着铁钟的老柳树，那时候还属于生产队，生产队长在老柳树下敲响大铁钟，男男女女的劳力聚集在老柳树下听生产队长安排农活，因为一棵老柳树的存在，故土村庄的街头才有了一场热闹的聚集，类似于抗战电影中的一个经典桥段。
故土的柳树总让你内心生出许多感激和感慨，记忆中的故土是贫瘠的，*沙和盐碱地，庄稼都很难成活。但柳树没有摒弃故土的贫瘠，在春天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枝条插进贫瘠的故土，用不多长时间枝条上就会冒出嫩芽，一个春天和一个夏天过去，一小株柳树就在故土上摇曳成一幅小小的风景。“无心插柳柳成荫”，柳树就这样选择了你的故土，选择了荒漠和贫瘠，选择了等待和希冀，选择了“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的春好处，选择了“年年柳色”的离别和感伤，选择了“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寂寞和惆怅。
你感谢扎根于故土的柳树，你同样感谢扎根于故土的洋槐树，那时候土坯墙围成的院落里，洋槐树独领了风骚。记忆中老家屋后的那十几棵洋槐树，碗口般粗细，笔直的干，硕大的树冠，在四月的南风里，白色的槐花一树一树细碎地开放，暮色里浓郁的芳香弥漫，你年少的梦在槐树花香里迷失。
你想起那十几棵高大槐树之前的幼苗，它们生长在河对岸的那片洋槐树林里，故土的冬天留给你的是无比寒冷的记忆。你和儿时的伙伴忠林一人拖着一把铁锨，爬上高高的河堤，走在结着厚厚冰层的河面上，铁锨在冰面上拖过的声音，清脆而饱满。
那些洋槐树的幼苗，灰暗的天光中裸露着黑色的枝条。冬天的沙土地冰冷而坚硬，但挖出几棵洋槐树苗后你和忠林已经满头是汗。忠林拖着两棵洋槐树苗往回走，你留下看守其它的几棵树苗。忠林从河的西岸走下去，一点点矮下去，矮下去，到了河面，就看不见了。此刻，你心里稍微轻快一些，你眼前除了*沙地和落完叶子的树林，什么都没有，可你知道，拖着洋槐树苗的忠林正从对面的河堤上一点点爬上去，正因为你暂时看不见他，当他一点点爬上河堤，突然出现在的河堤的顶端时，让你的内心充满了隐约的激动。
除了柳树和洋槐树，榆树在贫瘠的故土上同样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榆树绵软柔韧的枝条，悬挂着你的童年，春天的榆钱和榆树叶子，是大自然给老家人最好的馈赠。你忘不了榆钱窝头甜甜的味道，忘不了榆树叶子在炝锅面里的味道，许多年后再回故土，你却再也寻觅不到那些榆树的身影。
你怀念故土，怀念故土的那些树。老家院子西南角的那棵桃树，你在返青的麦地里发现了它的幼苗，三四个狭长的叶片，像一棵弱草那样小。你掘土刨根，用桃核周围湿润的土，将桃树的小根包住，捏成土球捧回家去，将它栽在院子的东南角。有一年你突然发现它已经长大，绿意葱葱，桃果满枝。
你用同样的手段在麦田里发现了一棵杏树，把它种在了院子的西北角。在杏树的旁边，你还载了一棵桑树。那时候故土还有一片桑树林，桑树是做木叉上好的木材，木叉是用得较多的农具，家家户户都有几把木叉。桑树叶用来喂蚕，你在堂哥家看见几个大竹筐里撒满了桑树叶，绿色的蚕宝宝吃桑树叶的声音，细雨洒落的声音，远逝的天籁之音。你从那片桑树林里挖走了一棵桑树树苗，挨着杏树种下的桑树苗长得很快，麦子快*的时候，桑树上的桑葚青绿的色泽出现了红晕，桑葚红了，桑葚不会紫，桑葚等不到紫就会消失，那些馋嘴的鸟，和你争食那些变红的桑葚。
故土的枣树同样让人*牵梦绕，老家院落里的那棵歪脖枣树，落完叶子的树枝上，零星挂着几枚熟透的红红的枣子，在冷冷的风中晃来晃去；还有故土的那一棵棵香椿树，一棵棵楝树，风吹过树梢，树枝窸窸窣窣，伴着悠长的鸟鸣。
你还想起你的一些梦境，那个小小的院落，对着堂屋门的那棵高大的泡桐，幼苗是你和父亲从集市上买回来的。种它的时候施了许多肥料，一到春天给它浇透水，泡桐树长得很快，微紫还白的桐花，一簇一簇，在清晨洒满院落，你看见母亲弯着腰身，扫那些紫白色的桐树花瓣，她在你梦中越来越低地弯下腰去，她不断驼下去的腰身令你感伤。
作者简介：
崔中华，山东省东明县人，现供职于菏泽市教育局。有文字散见报刊，有散文集《教过书的人》《如果大雪封门》《一抬头满天星辉》《天秋月又满》出版。有作品入选《师心有痕》《师者行吟》《师意盎然》。
诵读者简介：
杨小丽，渑池县新兴小学音乐教师。热爱文学，热爱诵读，喜欢音乐，用声音歌颂生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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