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在念叨诗与远方，殊不知多少美景，也许就在你熟悉的家乡，我的家乡在富平县宫里镇沟北村，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这里东沟、南沟、北沟三沟环抱，名符其实的“沟北”。家乡值得抒写的事物很多，但我最想讴歌的还是柿子树。每年这个时节，家家户户旋柿子机喔喔不断地响着，门口一串串红彤彤的柿子挂在架上。对于富平人来说，深秋时节，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田野山间都披上了金*的外衣。一树树的柿子自然、盈实，透着一种喜气，再沐几次寒露、经几日秋霜，就红彤彤压垂了树枝。成年柿树高大挺拔，树冠浑圆状，枝叶繁茂，躯干表皮沟纹较密，裂成长方块状，一年四季黑黢黢的，摸起来瓷实实的，浑身氤氲着一种硬气、一种静气、一种逸气。柿子树生命力旺盛，耐寒耐旱，耐瘠薄耐盐碱，狂风捍不动，大水冲不垮，适应性极强，根系发达，有的老树虬根盘结，裸露在外。听老人说，柿子树能活到三五百年，多则上千年，素有“千年老槐问老柿”的美称。从田野到沟畔，从旱塬到半山坳，家乡到处都有柿子树。
小时候，曾经问大人们，这么多的柿子树哪来的，答道：像孙猴子那样“蹦”出来的。确实如此，沟里这么多柿子树并不是人们栽种，先是自然长出来一种软枣树，人们再嫁接而成。“软枣”不是枣，果实虽甜而小，与柿子树是同科植物，嫁接亲和力强，成活率高。所以有这样的歇后语：软枣树上接柿子——小事(柿)一庄。
春末夏初，满田地遍野淡*色的柿花开放，幽香四溢，招蜂引蝶。柿花小巧玲珑，犹如童话王国的金色小皇冠，绿叶映衬下熠熠生辉，憨态可掬中素雅稳实。既没有牡丹的艳丽，也没有樱花的飘逸；既不婀娜多姿，也不迎风招展。当花托中间露出一个个青绿透亮的小脑袋，柿花就飘落下来，小时候孩子们用线串起落下的花蒂，挂在脖子上，制成最原始最淳朴的“*金”项链。夏收时节，大人们在柿子树下歇息纳凉，谈天说地；记得小时候放暑假，中午热的时候就爬上柿子树，在柿子树上看书，看一会书再往远处看看，别有一番风味。
七月核桃八月梨，九月柿子来赶集。当荷尽菊残，秋叶飘零时，野静狄声远，满沟红果香，树叶由绿变*再变红，枝枝柯柯、梢梢末末挂满了柿子，是颗颗玲珑剔透的红玛瑙，是仙女铺排在天地间的宫灯，是秋天燃烧时凝结的火团。柿子按形状有鸡心柿、磨盘柿、木娃娃柿等；按大小有水柿子、火柿子、火罐柿等。熟透了的柿子刚摘下来，表面有一层淡淡的白色粉衣，晶莹夺目，红红的、亮亮的、软软的，我们叫“旦柿”。食时一手捏把儿，一手轻轻地用指尖撕去薄如蝉翼的外皮，这时你心不能急，手劲不能重，否则汁液一下子流出来，手上就会沾满柿水；一撕一揭，那薄皮儿便利索地完整地去掉了，现出鲜红鲜红的肉汁，那红茸茸沙噜噜的果肉，软如蛋*，却不流，吞到口里，无丝无核儿，有一缕蜂蜜的香味儿；然后轻轻从柿子顶尖吮吸，凉凉的、甜甜的、香香的柿子汁就滑到喉咙，沁人心脾，如饮美酒，如上高楼，有人故意把旦柿吸地嗞溜嗞溜响，惹得伙伴们垂涎欲滴。旦柿的香甜经常会引来鸟雀的光顾，特别是喜鹊会把圆圆的柿子啄走一部分，我们叫“嘎娃牵”，其实这种柿子最甜，要不怎么能引来馋嘴的鸟雀呢？小伙伴们最爱在大人们采摘硬柿子之前，搭伙成群满沟流窜，争先恐后采摘旦柿，盛在篮子里，在大人面前“炫耀”。在家乡，柿子是最普遍的果子，家家户户都有，从来没有人看护它。采摘柿子也叫“卸柿子”，男人或孩子甚至一些妇女爬上树，脚蹬旁枝，手把树梢，脚晃手摇，柿子便伴随树叶噼里啪啦地落下来，为了防止掉到地上磕伤，人们用两根细棍撑起编织袋相接。许多软柿子或破或人不小心踩踏，汁液就流淌一地，地面一片粉红，飘落的柿树叶红得像刚从晚霞中飞出来的火鸟，树上树下，相互映衬，瑰奇绚丽，仿佛置身于深秋的香山，不觉想起苏轼诗句“柿叶满庭红颗秋”。
家乡的柿子树啊，人们享用了你的果实，满沟的柿子树叶、干枯的树枝又成了做饭烧炕的柴火。柿子树枝干木质坚硬，风干后不翘不裂，人们拿它制作案板、架子车等家具。
家乡的柿子树啊，你不与桃李争春，不与百花争艳；没有杨树挺拔，没有柳树婀娜，你却舒展自己热情的臂膀，挚爱着脚下的土地，繁茂成一道风景线。雨来，你傲然而立；风过，你挥手致意；直到果实挂满枝头，你才又被人们想起！
家乡的柿子树啊，你忠诚厚道，拙朴坦荡，顽强坚韧，从来不知索取，只求奉献。年馑，你是救命恩人；丰年，你是美味佳肴。你的全身都是宝，滋养了一代又一代淳朴的乡民，瓜瓞延绵，万古流芳。人们赞美“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朽”的胡杨为“沙漠的脊梁”，我想高声赞美你——家乡的脊梁！
作者简介：陈亮，年出生，富平县宫里镇沟北村人，中国石油天然气管道局基层干部，中国石油画报文学编委会员，曾在微富平上发表《富平娃，赶快回家帮你妈摘花椒啊》，时代报告文学杂志上发表《镝出国门-在非洲的石油将士们》，平时喜好文学创作，随笔、书画、记录生活中点点滴滴。
整理编辑：马朋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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