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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12/8 0:06:00

自己花自己捡

——“自己”系列之九十

鲁迅先生《朝花夕拾》,我也学他,捡捡自己的“朝花”。

这几天重读周良沛老师选编的《新诗选读首》,年代初期,我就是读了这个选本之后爱上新诗的。后来一位朋友借走了,再也没有还来,念叨了好几十年,对这位朋友耿耿于怀。前不久在孔夫子旧书网里淘得一本,算是弥补了多年的遗憾和失落。

周良沛老师选了从新诗诞生到年六十年间六十几位优秀诗人的优秀作品,每位诗人大多选两首,便于比较。作品后面附有诗人简介和对入选诗作的点评,极其精当。徐志摩的《偶然》,何其芳的《我想谈说种种纯洁的事情》,田间的《假使我们不去打仗》,艾青的《礁石》,张志民的《倔老婆子》,流沙河的《中秋》,舒婷的《祖国呵,我亲爱的祖国》,翰瀚的《重量》……这些优秀诗篇,我都能背下来。周老师说“其实,并不一定需要说出多少玄奥的道理,人们以其朴素的感情就能接触、感应、理解诗的。有时就凭第一眼的自觉,可以作出很准确的判断,分出诗珠与鱼目。”用“那种对诗的第一眼的直觉,在我能够接触到的新诗当中,选注了这本诗集。”周老师主张“首先是诗,而不是让诗去当作*治图解和‘倾向性’的标签。”“无论过去和现在的作品,都得它先是诗,才能摆在诗的位置让人以历史的眼光去看,或以现实的要求去评。”感谢周老师的这个选本,培养了我对新诗纯正的嗅觉和口味。

新诗诞生至今,影响最大的应该是徐志摩,他的诗不仅得到了庙堂的认可,而且走向了民间。在这几年兴起的朗诵热中,经常可以听到《再别康桥》。周良沛老师超规格地选了徐志摩三首短诗,我最喜欢的是《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读到这首诗的时候,我正值青春年华,经历过单相思,失恋,我爱她她不爱我,她爱我我不爱她,种种感情纠葛,这首诗都做了最好的诠释,最形象的解答。知音啊!教我如何不读她,不迷恋她,不沉醉她!喜爱这首诗的又岂止是我呢?琼瑶女士把这首诗改写成了一部畅销言情长篇小说,改编成了一部风靡海峡两岸的电影,那年月,有谁不会唱《我是一片云》?追根溯源,归结到《偶然》这首诗的艺术张力,给琼瑶带来的灵感,带来的想象空间。

昨天我刚读完年已九十一岁的徐怀中老师的近作,荣获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牵风记》。在这部徐老师“献给我的妻子于增湘”的作品里,塑造了一位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牺牲时不到二十岁的解放*女战士汪可逾的形象。小说中借男主人公齐竞之手,写了一篇悼念碑文,有一句评价刻骨铭心,“与她相识的人,无不希望以她为蓝本,重新来塑造自己。”那怕是在街头写大标语,宣传抗日,她也与众不同,写的让老百姓爱看。我自然联想到周良沛老师选的田间的这首诗《假使我们不去打仗》:

假使我们不去打仗,

敌人用刺刀

杀死了我们,

还要用手指着我们骨头说:

“看

这是奴隶!”

读了这首写于年的诗,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如果我生活在那个年代,我一定要“大刀向*子们的头上砍去”,因为,我是“不愿做奴隶的人们”中的一员。田间诗中的这个画面,给人的刺激太强烈了。人活一口气,鸟争一口食,没有血性枉为人。“文革”结束后的年,诗人韩瀚写了一首同样让人睡不着觉的短诗《重量》:

她把带血的头颅,

放在生命的天平上,

让所有的苟活着,都失去了

——重量。

诗人北岛说,“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在当年悼念张志新烈士的众多诗作中,雷抒雁的《小草在歌唱》和韩瀚的这首《重量》是最优秀的。假使没有张志新,假使没有遇罗克,假使没有一代又一代、一批又一批“洒泪祭雄杰,扬眉剑出鞘”的中华好儿女,哪里还有伟大的中华民族?哪里还有《可爱的中国》?

诗歌是靠形象来说话的,大诗人毛泽东说,“诗要用形象思维。”蔡其矫的《肉搏》创作于年,既是一首叙事诗,又是一首抒情诗,特别适合朗诵,我儿子当年参加艺考准备的作品中,这就是其中的一首,请读其中的一节:

只因为勇士的刺刀比*子短几分,

才没有叫颤栗的敌人倒下来,

我们的勇士没有时间思索,有的是决心,

他猛力把胸膛往前一挺,让敌人的刺刀穿过脊梁,

勇士的刺刀同时深深地刺入敌人的胸膛,

敌人倒下,勇士站立着。山谷顿时寂静!

这首诗感动了当年的抗日*民,感动了年代如饥似渴品读《新诗选读首》的我,感动了年代初的艺考生蒋姜,也感动了评委老师,儿子如愿以偿考入了心仪的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感谢优秀的新诗作品!

我喜欢曾卓老师的《我遥望》。

当我年轻的时候

在生活的海洋中,偶而抬头

遥望六十岁,像遥望

一个远在异国的港口

经历了狂风暴雨,惊涛骇浪

而今我到达了,有时回头

遥望我年轻的时候,像遥望

迷失在烟雾中的故乡

读着这首诗,我自然而然联想到南宋诗人辛弃疾那首著名的《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

少年不识愁滋味,

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

为赋新诗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

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两首诗异曲同工。如今我年近花甲,自然与少年时的阅读前后呼应,诗中的滋味尽在胸中。曾卓的这首,在情感与思想的内涵和外延的开掘上,给我产生的共鸣,甚至比辛弃疾的还略胜一筹。

张志民的《倔老婆子》写得好玩极了。

那时间——

她拿棍子赶着小伙子走,

背过脸。

骂着她家大丫头:

“哪有女娃招后生?

十七大八不知羞……”

昨晚上——

她拿筷子戳着三闺女的头,

嘱咐着:

“抹抹嘴儿还不赶快走!

省得他,

在咱家门口干咳嗽……”

这首诗显然受到民歌的深刻影响,富有生活情趣。时间跨度很大的两个生活场面,把“倔老婆子”思想观念的转变形象展示出来了,用不着再多说一个字,诗外之音绕梁,三千年都不会绝,解放思想更新观念永远在路上。兵团作协副主席、诗人程相申回忆他当初听到*民歌《阿拉木汗》中歌词“眼睛能使你发抖”的情景,震撼得实在是无以形容。隐晦和浅显都没有意义,“朦胧诗”更是一个伪命题,关键是要被诗歌击中,被诗句击中,击中你的就是好诗。张志民与我们*有缘,出版过诗集《西行剪影》,收录的大部分诗作都是描绘天山南北的,我最喜欢的是《秋到葡萄沟》,符合闻一多先生“建筑美,音乐美、绘画美”的主张,是最好的实践,顺嘴就能背诵下来。

写作这篇随笔的时候,正值中秋节,年的中秋节与国庆节是同一天,不由得想到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胡仔在《苕溪渔隐丛话》里说:“中秋词自东坡《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尽管如此,后人依然题咏月亮,题咏中秋,这是永恒的主题,文艺创作的境界上不封顶。周良沛老师选了一首年以88岁高龄辞世的诗人流沙河“写于十年浩劫期中”的诗歌《中秋》,至今重读心酸依旧。诗中写道:

屈指今夜中秋节,

叫贤妻快来窗前看月亮。

妻说月色果然好,

明晨又该洗衣裳,

不如早上床。

“文革”中这对知识分子夫妻被发落到农村,一个当木匠,天天“锯大木”,“啃我壮年时光”,一个与人洗洗缝缝过日子,计件工资,赏月成了一种奢侈。此时无声胜有声,于无声处听惊雷。

同样,舒婷的《祖国呵,我亲爱的祖国》,也不是“*治图解”,没有“‘倾向性’的标签”,是一首真正的诗,是同题材诗歌作品中最优秀的,与《致橡树》一起是自己诗作中的“双璧”。请读:

我是你簇新的理想,

刚从神话的蛛网里挣脱;

我是你雪被下古莲的胚芽;

我是你挂着眼泪的笑涡;

我是新刷出的雪白的起跑线;

是绯红的黎明

正在喷薄;

——祖国呵!

无数遍诵读这首诗,每一次,都会把郭沫若的《炉中煤》,戴望舒《我用残损的手掌》,艾青《我爱这土地》……这些新诗中思想和艺术都达到很高水准的优秀爱国主义诗篇有机联系起来。

今年已87岁高龄的周良沛老师如今在春城昆明安度晚年,他写了一辈子诗,读了一辈子诗,近年还凭一己之力选编完成了《中国百年新诗选》,全套共六册,收录了余位诗人的首诗。出版之后我会买一部,细细品读,接力《新诗选读首》。

花就是花,雾就是雾,好花常开,好景常在,永远开在我心里。

读下去。

(图片选自网络)

作者简介

蒋晓华,中国作协会员,曾任四师可克达拉市文联主席、作协主席,著有散文集《在惠远脚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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