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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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1/3 19: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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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域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发祥地,而伊犁河则是我们金琪珊人的母亲河。半个多世纪以来,她用甘甜的乳汁无私地养育着几代金琪珊人,她用广阔地胸怀拥抱过我们每一位生活或离开金琪珊的人,她默默地见证着金琪珊——*建设兵团第四师七十三团的变迁和发展。

伊犁河的上游为特克斯河,融化的天山雪水由南向北流入巩留县东北面后折而西行与巩乃斯河相隔形成伊犁河,河水流经金琪珊北端继续向西,经霍尔果斯进入哈萨克斯坦。金琪珊地处伊犁河南岸,一条约三公里的盐碱路由团部直通伊犁河岸,伊犁河流淌过七连后,在这依地势自然分成三个较大的河叉,由南至北被称为一道河、二道河、三道河,三道河之间时合时分自然形成了几个河中孤岛。河水流经一连八垅北端进入巩留县七乡境内。春夏之交,伴随着天山雪水的融化,伊犁河水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奔腾泡哮,浑*的卷着泥沙,夹裹着上游被冲倒的树木争涌西去,拍打冲击着河的两岸。丰水之时河床最宽处能有近二百米(一连老菜地东段一、二道河交汇处),每当孤身一人站在河边,“隆隆”的河水伴随着冲垮的河岸的嘶吼声使人有一种将被大自然所吞噬的惊悸。夏秋季节,伊犁河水又如母亲般沉厚,展露给我们她浑实墨绿的胸膛,温柔不舍般的慢慢回旋西去。隆冬季节,整个河床裹上了银色的素装,她宁静地守侯和观望着金琪珊的星辰。扫开积雪、凿开晶莹剔透的坚冰,河水又如少女般清澈见底,屏气凝神仿佛能听到她正潺潺地向你叙说着自己的情怀。

伊犁河除盛产鲤鱼、鲫鱼、草鱼、鲢鱼这些大众鱼类外,还生活着自己独有的鱼种如狗鱼(一种类似泥鳅约为筷子长短,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狗鱼的鱼种)、刺鱼(类似于胶东的花鲇)、白条(应该是鲑鱼的一种)和在南方才能见到的细鳞鲳鱼等鱼类(据说近年伊犁河流域外来鱼类鲶鱼成灾为祸,致使原有鱼类狗鱼几近灭绝,若干年后伊犁人将失去一种美味呀,实在让人心痛)。夏秋之际静坐河边,偶能见到大葵花籽的小草虾胆怯地在河边向你偷窥。河边的青草、红柳和沙滩则是瓜瓜牛(一种比田螺大类似烟台人称做面鱼的蜗牛)和体型稍大的绿蜥蜴及状如壁虎的灰蜥蜴生活的家园。离河岸较远的沙碱地上,生长着一蓬蓬的马兰花、芨芨草和根系深达数米的甘草,运气好的话能偶见现在被人们视为滋补佳品的肉苁蓉正粗壮孤独地竖立在沙地中等你去挖采。河中孤岛的沙土地上,则散落地生长着沙枣、沙棘、红豆豆树和只能被做为烧材的刺灌木。一棵棵野葡萄舒展着它宽大翠绿的叶子依附着灌木,给阳光下的河滩孤岛带来了一份惬意的清新和凉爽;而被我们称为野豆角的一种藤科植物,正疯狂地爬上灌木顶梢,用它白花花的花茹粗野地覆压,使承载它的灌木喘不过气来,使午后的河滩孤岛又增添了一份压抑和烦燥。在金琪珊生活过的人都与伊犁河有着一段不了的情,三色的河水伴我渡过了梦幻般的少年时光。

三色的伊犁河随着季节的变迁带给金琪珊少年不同的趣事。春季,冰雪开始溶化,万千雪水铸就了伊犁河最狂野的一面,不仅是潜伏了一冬的狗鱼觅食最疯狂的时期,也是小伙伴们在家憋闷了一冬后,出门与伊犁河亲近的开端。放学后随手折一根指头粗细的杨树枝,将母亲用来纳鞋底的棉线绳一端拴在树枝的梢部,另一端拴颗罗丝帽,再在罗丝帽上方每隔约15公分依次绑上三、四个用大头针自制的鱼钩;从刚翻挖的菜地泥土里捉几根蚯蚓,口袋里再备一卷细漆包线,三五人结伴跑到伊犁河边,随意选择一处坐着稍舒坦点的河岸或河滩,穿饵抛线就可以进行我们的垂钓了。感觉棉线的一头被扯动了三四下,或看到树枝梢部往下点三五下就可以起杆了,往往就有一两条咬钩的狗鱼成了我们的猎物。把钓上的狗鱼摘钩后,将备用的漆包线一头拴牢在一根约10公分的细树棍中央,别一头从鱼鳃穿进鱼嘴穿出将鱼穿牢,这条鱼就彻底成了我们的战利品。太阳落山时,管保伙伴们人手提溜着一串约五六十条狗鱼快乐的回到家,开膛剖肚后就等着母亲下班给烧焖出一碗美味佳肴来。

进入盛夏,伊犁河由于广袤的大地上冰雪消融殆尽而失去了注入的动力,水流逐渐减少而变的平缓,成为了男孩子们嬉戏的天堂。午钣后,成年人纷纷进入了午休时段,而团场的小伙伴们却开始了他们的叛逆之举——违背父母和老师不许到河里玩水的训诫,成群结队地跑到伊犁河游泳。我们游泳的场地集中在被称为一道河的支流,这道河东西长约4公里、宽约50余米,被团部到河边的简易土路从中分为上、下两段(上段略长),上段河床多为鹅卵石底,下段为泥沙。或许是因为泥沙河床不饹脚的原因,大伙都集中在下段河流游泳。一道河的河水何处湍急、何处缓慢,河床上哪有深坑、哪有於泥或树根,哪是沙底,伙伴们早已了如指掌。游泳技术纯粹是常年在河里扑打自学成材的,但又清一色是先从狗刨式起步,冒似仰泳、潜泳、自由泳的各种泳姿全凭个人发挥。有一段约3米高陡峭的河岸,成了一些小伙伴们的天然跳台。河北岸的地势相应平缓由积沙组成,这成了我们晒日光浴的理想场所,光腚游泳的伙伴们游累后,赤裸裸地成排躺在沙滩上打个盹。所穿的背心、裤衩在河南岸找块石头压着,不用担心会丢失或被风吹走。精力足点的,到河滩灌木下搜集来一堆堆瓜瓜牛壳玩着顶瓜瓜牛的游戏,比试着谁的瓜瓜牛能战无不胜。午休后,场部的大喇叭响起犹如吹响的集结号,大家争先恐后上岸穿衣奔回教室上课。总有哪么三两个伙计或许是因为晒日光浴睡的较沉?或许是衣服被小伙伴们隐藏的太难找到?总是在老师的课程进行到一半时急匆匆地破门而入。每当这时,老师都会严历地问道:为什么迟到?而同学们一贯的回答都回避下河游泳这一事实。别认为一句幼稚的谎言就能蒙混过关,老师们均会睿智地严令道:把胳膊伸出来。并走上前去用指甲在裸露的胳膊上划上一道,玩过水后特有的白痕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迟到者的谎言。无怪乎父母和老师都反对我们去游泳,原来看似平缓的河水也有着它无情的一面,每隔三五年就会传出某某又在伊犁河溺水而亡的消息来。一日中午,我们七八个同年级伙伴玩累后正在河岸休息,看到河中一位比我们高一届的CH同学面朝下沉浮在河水中。无暇多想,大家纷纷跳入河中将其拖到岸上,并七手八脚地控出其肚子的积水,当CH同学睁开眼后,大伙仍象无事一样继续在河里玩耍(这可是一种见义勇为行为,虽说当时这群觉悟高的少年甘愿当无名英雄,被救的人竟然也不向学校汇报,致使我们的壮举到现在还被埋没着)。

披上秋装的伊犁河另有了一种沉甸甸收获的感觉。河心孤岛上*的是沙棘、火红的是红豆、形如草莓紫色的野葡萄被灌木藏在了自己的怀抱里,沙枣也如*豆般大小呈现出白、黑两种独有的色彩(河滩沙地上的沙枣与条田隔离带中的沙枣不同,个小但甜,仿佛只有一层皮)。这也是涉过一道河到二道河垂钩白条的好季节。选择一处干涸的春夏旺水时期的分叉水口,随地滚块较大的鹅卵石为钓座,撅段带分叉的树枝插入河中或捡几块石头垒个小台为钓架,用根提前选好的两三米的直树枝再绑根一米来长的细竹为钓杆(70年代后期就用上了一节节竹竿对接成的鱼竿了)。眼睛盯紧竹竿头,上下抖动狗鱼咬、顺水拖竿是白条,有幸遇到竿儿缓缓没入水中,多半是稀罕的金*色伊犁河鲤鱼张嘴了。筷子长并有着厚厚嘴唇的白条是垂钓者的最爱,这种鱼性子凶猛以昆虫、小鱼、青蛙为食,亦喜食鼠类等小型哺乳动物。无论那个伙伴钓上它后,都会兴奋地把竿一扔,象怕它会再蹦入河中跑掉似的,迅速跃起将鱼按住并抓牢在手中,然后高声宣告一声“大白条”,引来河边其他钓者艳羡地目光。久未钓上白条的伙伴会使出公知的绝招——在岸边草丛中捉来蚂蚱穿在钩上做饵,或许就能让你如愿以偿。鱼不咬钩时,大伙儿会找块较大的鹅卵石压牢钓竿,以防被大鱼拖跑。然后到河滩上找一把野葡萄,撸一捧沙枣或撅一枝沙棘,在慰劳自己肚皮的同时,慢慢地打发等待的时光,如果找到几颗沙地草蘑,那晚上自家餐桌上就又多添了一道意外的美味珍馐。

踏着第一场雪的步伐,伊犁河裹上了洁白色的素装。站在河边高地上,身后留下的是一串孤寂的脚印,远眺整个河床仿佛在白色的覆盖下正寂静地等待着生命的注入。远处掠过的一只黑乌鸦划破了这白色的世界,偶尔能遇见一个团场东面六乡中心村砍材的老汉,拖着爬犁拉着灌木枝从河床上走来,四目相对后又埋头慢慢远去,最终只剩雪地上留下的两道白色爬犁痕迹。结冻的河冰,是团场冬季唯一的饮用甜水来源。春节前夕,为过一个更加甜蜜的春节,有大男孩的家庭都会与好友结伴,套上单位食堂的老牛车,借来几把板斧和钢钎,戴上皮帽子、棉手套,兴味盎然地到伊犁河拉冰。剥去厚厚的积雪,露出坚硬的冰冻厚,板斧、钢钎轮流作业,半米多的冰层终于被凿开一个小洞,清澈的河水从小洞中涌出,蓝的诱人。此时,岁数大些的男孩巳脱去棉衣、摘掉棉帽,以这个小洞为中心,不断扩大战果,一块块六七十厘米见方的冰块被捞出零乱地堆放在冰洞四周;岁数小的男孩则负责将冰块推挪到河崖牛车旁。日头偏西时,冰块码满了牛车,男孩们拖着疲惫的脚步,跟着慢悠悠的老牛后踏上回家的路程。空旷的河面上,则留下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冰窟窿和四周零乱的脚印、水痕。

离开家乡20余春,今日的伊犁河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随着贯穿团场南部旱田山南干大渠的开挖,巩留县境内的特克斯河被截流,流经团场北部奔腾的伊犁河水成了潺潺细流,以往宽阔的河床被芦苇、茅蜡草(浦草)所占领,河岸原本红柳、马兰花和芨芨草的生长地则被一排排红顶养殖场所替代,通往河边的翻碱土路也变身为宽阔的柏油路。

昔日的伊犁河,已成为我们这一代人(兵团第二代)永久地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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