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州县位于河西走廊西端,是古丝绸之路上的商贾重镇。瓜州境内文物古迹众多,旅游景点星罗棋布,有厚重的历史底蕴。千百年来,文人墨客对这片土地的歌吟,已永载史册;今天的瓜州,更加开放包容,新的文学爱好者们将以弘扬传统文化、繁荣瓜州文学为己任,持续用文字讴歌大美瓜州、展示瓜州发展的新面貌……
年瓜州县作家协会
会员作品展(二十五)
成长在泥土中的岁月
文/王亮
十亩地
打我记事起,我只知道沿着街门的马路一顺儿往北走,走完南北朝向的马路东西脸对脸的民居就到我们家的地上了。地坐西向东,地头是农家浇水的沟,沟边挨着一条大概五米见宽的小道,小道这边又是地。地在民居的北面,站在地里,向南望,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民居,所以大人们又把地叫做“下头地”。“下头”是土话,也就是方言,其实就是下面的意思,是对于民居的位置而言的。我们家的“下头地”有两块儿,中间就隔着仅能一人走过的田埂。小时候跟着大人去上地,大人在地里干活,我就在地头边自己玩,日落偏西,我就从地的这头去地的那头找大人。宽宽大大的地,到底有多大呢?我很好奇,所以就问大人,大人说,从地的这头到地的那头有几十米呢,几十米是个啥意思呢?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我又问大人,到底是有多大,大人说,这块地有五亩,那五亩又是个啥概念呢?我还是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每次从地的这头去地的那头找他们,是件挺费劲的事儿,眼望着他们就在不远处,可就是不能一下子到他们身边。
待我大了些,背起书包,进了学堂,在语文课上老师说一横一竖下面一个田就是“亩”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这就是“亩”啊!我很仔细的端详这个在耳边已经熟悉了很久的字。等学到面积这些数学概念时,我猛然大悟,奥,原来亩是这样说呢。内心的欢喜让我忘记了这会儿还是在课堂上,一个劲儿呵呵的傻笑,拿起书包站起来撒腿就要跑,直到老师叫我的名字时,我才反应过来。
我们家,就只有十亩地,听爸爸说那时候搞包产到户,每户按人头分地,分到我家的时候,我家人多,但地也没分够,生产队说是要给补偿,但不知怎么的,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但就一直搁置着。十亩地的收入难以养活一大家子人,爸爸就在叫“锅底坑”的地方又开荒地。所谓“锅底坑”其实就是地形中间洼四边高,形状宛如家里做饭用的平底锅的锅底,而我们这儿习惯把洼(凹)下去的地方叫做坑,“锅底坑”就是这么来的。
荒地也在民居的北面,比十亩地还远。这突然有了两处“下头地”,该怎么分呢?我想了想,干脆这样吧,以地的大小命名吧,所以就有了五亩地、三亩地、两亩地和荒地,两亩地又在自己家的后院外,隔着条小路就是,所以又把它叫做“后头地”,后头,也就是后面的意思,也是土话。
爸爸说,给地起个名是为了方便耕作,地又从来都不哄人,它不管大小,不论肥瘦,只要你洒下汗水,它就会长出苗来。
扬场
“锅底坑”的平坦处相距不远都有人家的“场”,所谓“场”,其实就是夏秋时候晒庄稼的空地。夏天时候,用收割机收获的麦粒,用四轮车拉到场上铺开,在太阳下暴晒,也叫晒麦。晒麦也是有讲究的,要根据自家麦粒含有的水分决定晾晒的时间,如果水分少,晒几个小时就行了,水分多的话,就多晒会,如果品种不纯,有晚熟的杂粒儿,就得晒更长时间。然后趁有风的时候一扬,用事先准备好的包装袋一装,有时候恰会碰到收购麦子的人,如果价格合适,现场就直接卖了,如果价格不满意,就拉回去先码在自己的院子里。“扬”也是土话,但很形象,农民在场上拿起木锨,盛点麦粒,迎着风挥向高处,撒开了,我们把它叫做“扬场”。扬场是个技术活,一般都有经验丰富的老农来承担这个角色。扬场要用木锨,一是因为木锨轻,挥起来轻便,二是因为场的地面是土,木锨不容易在扬场的时候把泥土顺带铲起来。
扬场,首先要把场清扫干净,有小石子啊,小泥块啊什么的,都要把它捡走。小时候家里“扬场”的时候,这就是我的工作。然后把已经晒过的麦粒攒成堆,攒堆要把它攒堆在场的接近中央的地方,但又不能太靠近场中央,不然接下来扬场的时候,从攒堆里扬起的麦粒会蹦蹦跳跳到场以外。扬场的站位也很有讲究,一般要要朝迎风的那面站着,站在麦粒堆的左边右边要看扬场老农自己那边比较顺手。老农每扬一次或几次,老农对面就有一个拿扫帚的人,我们叫做“滤扫”,滤扫的任务就是用扫帚在落在场上的麦粒上,来回扫几下。因为像麦皮啊啥的,因为轻,扬起来之后就被风吹到一边了,但是有些麦穗收割机没有完全把它实现麦粒与麦皮分离,相对来说比较重,所以滤扫就是用扫帚把这样的麦穗清理过去,也就是过滤一下。滤扫一般都是每家的女主人来承担这个角色,滤扫滤扫,要的就是仔细,女人恰恰就是最细腻的。
扬场,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就是要有风,但风力要不强也不弱,适合扬场;地利,要有一块够用的场,场面还要平整;人和,要有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农和一个细心的滤扫。无风扬不了场,无场无法摊晒,无人无法扬场。此三样,缺一不可。其实要做成好多事,都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日落偏西,夕阳的余晖照在攒起的高高大大的麦粒堆上,光着小脚丫踩在麦粒堆上玩耍,固然少不了挨大人的一顿骂,但是感觉很快乐。日子好了之后,扬场也不用非要这三样齐全了,用四轮车挂个风车可以制造风;新铺的柏油路,面宽还一溜儿的平,摊晒麦粒也方便。再到后来,有了电动过滤机,人只管往机器口里倒麦粒就行了,机器自动过滤既省事儿又方便。时代进步的速度好快啊!
五亩地的一棵树
五亩地有一棵树,是棵沙枣树,需要三个人合抱才可以抱住的树干扎根在五亩地北边的田埂上。家是有名的风库,小时候习得一句老话:“天空无飞鸟,地上不长草。百里人烟稀,风吹石头跑。”但老一辈常说:“瓜州一场风,从春刮到冬。”每当刮风的时候,小路边的白杨树被刮得东倒西歪,但沙枣树却是硬挺挺的纹丝不动。
农人干活,一般都会在晌午四点左右上地,虽然那时候太阳没有正午那么*了,但还是会很热,农家的娃娃免不了要跟着大人去地上搭把手。五亩地里种玉米,虽然铺了地膜,但是还会有杂草捅破地膜长出来,我的任务就是除杂草,因为地膜都铺成是东西向一条一条的,人的习惯性思维就是从开始也就是地的南头一条田一条田向北头干,就对大人说,你们在旁边影响我干活,我要自己干,所以就去地的北边。地的北边有沙枣树,农家娃娃干活嘛,容易分心,能干个啥,其实就想在阴凉底下偷懒,也就会把速度放的很慢,可不管怎么慢,树荫底下的活,总有干完的时候,不得已,还得继续顶着太阳的暴晒。大人们慢慢干到阴凉底下,可以歇歇了。渐大了些,我明白了踏踏实实,先苦后甜的道理,提前享受完了阴凉,你还得在太阳下暴晒,凡事没有苦哪来的甜呢。那沙枣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伫立在那儿,承受着太阳的暴晒,可曾因受不了晒有挪动?
我上大学后,回去的次数也少了,五亩地也不再有我的脚印,后来,听本队的知情人说,由于沙枣树长得过于庞大,树枝伸长到对面地的上空,那块地的主人,嫌树枝遮挡太阳吧,就擅自砍了,还拖回家当柴烧火去了。再后来,那块地的主人,不知道嫌什么,故意砍树枝还喷药,等我知道时,沙枣树就这样死了。遗留在田埂上的沙枣树庞大的根部却被树雕工艺品店相中了并买了下来。陪伴我从幼年﹑童年﹑少年到青年的沙枣树不争也不辩,活着,远看给人一片绿色,装饰霭霭戈壁,近来给人一片阴凉,静享夏日凉风,死后,成为,美的载体,凸显艺术之美,亦是有用之材。
又是一春,清明时又走过熟悉的林间小道,曾经沙枣树伫立的田埂上已有新草迎风吐芽,沙枣树的*魄也融入西北大地,滋润着它身旁的小草,也滋润着我。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致谢原作者)
作者简介
王亮甘肃省酒泉市作家协会会员、瓜州县作家协会会员,供职于中共玉门市委宣传部。用心写作的男孩。作品入选《酒泉当代文学作品选》。荣获第三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二等奖,中共沈阳市委教科工委高校主题征文大赛一等奖。参与课题《研究生思想*治教育与创新创业教育的协同育人模式研究》荣获年沈阳市大学生思想*治教育研究课题优秀成果奖三等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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