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头赠字/刘广森责任编辑/李俊涛
拾取沙井子的记忆
文/李春福(*)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镇上的学校、工厂、商店、医院相继迁出,人们把原房屋所占的土地还原成水稻田。秋天,稻田无垠,一片金*。
在沙井子垦荒的地窝子出生的*垦第二代和同龄人,留存着红色的记忆,沙井子这片绿洲,曾有的辉煌和历史,流淌出战争年月锤炼出来的真诚,是*垦人给后人留下的财富。尽管*人们有从*人回归到农民所产生的纠结,但当屯垦戍边成为新的历史任务时,舍小家为国家,更是一面青春与火热映红的旗帜,牺牲奉献六十年如一日,激励我们去学习、去发扬光大。
沙井子的第一师司令部
?年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不久,西北野战*二*步兵五师行程数千里,驻进了南疆重镇阿克苏(也称白水城)。部队进驻后,一边反霸肃特,帮助建立地方*权,一边生产自救,减轻地方*府和人民的负担。
车驶出阿克苏,沿天山支脉哈拉铁克山南麓山下西行至55公里的小石城(现在的沙井子镇),就是年部队开荒种地的地方。当地人说小石城是“风吹石头跑,十里难寻人”。
步兵五师师长徐国贤调去抗美援朝后,任晨接任师长,师司令部驻扎在一干渠(当时还没有一干渠)。因*旅文化所致,以公里数命名地名,从阿克苏西行53公里,这里就叫“五十三”,当时五十三的地方有一小片散居的维吾尔族村民。年步兵五师抽调干部和技术人员勘探设计胜利渠,到年8月1日胜利渠开闸放水后,五十三胜利渠上有一座木桥(可通车),过桥后的渠堤上两棵大树,白杨树在东,梧桐树在西,枝繁叶茂,像两位守桥的卫士,过桥下渠堤往右拐不远,是一座高大的木制彩门,进彩门后直通师司令部。
师司令部办公楼为二层楼和一排干部宿舍,全是俄式的砖木房,部队一律住帐蓬和地窝子,*人掘地为屋,引水种地,从地窝子向周边垦荒。干部要过劳动关、生活关、工作关。当时荒原上无数的红柳、骆驼刺、苦豆子封锁地面,沙丘海浪般绵延起伏。全靠一把砍土曼,一条扁担两只筐,搬沙包,填洪沟,从块块只有地窝子大的平地向四周扩展。以干渠、支渠、斗渠、农渠排列出一个个条田,一个个条田就是一块块麦地,一块块水稻田,如毯的田野,合起来就是一片绿洲。
第一师的由来
由彭德怀、习仲勋、王震(后调国家农垦部)率领的西北野战*一野二*(*首长郭鹏,王恩茂)挺进*,*和平解放,步兵五师年10月进驻阿克苏。年2月,中央人民*府、人民*事委员会主席毛泽东发布关于整编的命令:人民解放*驻疆部队整编为国防部队和生产部队。生产部队整编为10个农业师、1个工程建设师,总兵力10.55万人。又根据毛主席的指示“要为*各族人民多办好事”,生产部队一边反霸肃特,帮助建立地方*权,减轻人民负担,一手拿枪,一手拿坎土曼开荒种地。年4月,根据中央*委决定,生产部队集体转业,中国人民解放***区生产建设兵团成立。二*步兵五师生产部队改为农业第一师,拉开了新中国成立后“屯垦戍边”的序幕。
二*步兵五师在土地革命时期,是中国工农红*湘江独立支队第一师,后称红八*团、红六*团(又称中国工农红*第二方面*红六*团)。在抗日战争时期,在陕西富平县西南30公里的庄里镇,奉中华苏维埃*府与中国革命*事委员会的命令:由红*改编为国民革命*第八路*一二○师三五九旅;解放战争时期是西北野战*(一野)二*步兵五师。
三五九旅今在何处
第一师前身是八路*一二○师三五九旅。这是一支名扬中外的英雄部队。三五九旅下有七一七、七一八、七一九团,旅直属四支队,特务团等单位。进驻阿克苏后,七一七、七一八、旅直属四支队、特务团,一部分编入国防团,其余集体转业在第一师。大部分在沙井子垦区的一团、二团、三团、沙井子水利营、四团、五团、六团,塔里木垦区有小部分。七一九团去了和田(现在的第十四师),年12月5日奉二*郭鹏、王恩茂的命令,*诚、夏子云率七一九团主力多名官兵,从阿克苏出发,徒步穿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去和田平叛(国民*残余暴乱)。官兵们克服狂风暴沙、常人难以忍受的饥饿干渴,昼夜兼程,15天急行*到达和田,受到一野首长彭德怀、习仲勋的通电嘉奖。年,七一七团由库车县移至伊犁新源县。
三五九旅这支英雄的部队,曾经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抗日战争时期,经过南下北返,中原突围,曾粉碎蒋介石反动派对延安的*事进攻和经济封锁,在王震将*率领下在延安城外的南泥湾开展了名扬中外的大生产运动。
沙井子一管处
一管处处部在二干渠,现进五十五水闸桥向右拐西南一片。年林海清任第一师师长,第一师司令部于年迁阿克苏。一管处管辖胜利一场至胜利四场,现在的一团、二团、直属分场(后称民族农场),以及沙井子灌溉组(后称沙井子水利营)。随着处部机关的建立,水磨(加工面粉)、小学、沙井子中学、商店、医院、第一拖修厂是最先出现在这块地面上,房屋全是俄式建筑式样,准*事化指挥生产劳动。以营为单位分片开荒。
而后跟进的是中国人民银行、新华书店、人民邮电、照相馆、理发店、修鞋铺、沙井子棉织厂,适应生产发展和生活需求。电影院、戏台的建立,丰富了*垦人的业余文化生活。后来自然而生的旅舍、饭店、巴扎、修车铺,红红火火吸引了南来北往的旅客和司机,这是后话。
从年开荒到年,二*五师生产部队加大开发力度,同时在沙井子开荒的土地上试种水稻,到年**区生产建设兵团成立,二*步兵五师生产部队集体转业于第一师。第一师成立后,胜利渠于年8月1日开闸放水,生产才有了较大的发展,胜利一场到胜利四场的大部分土地开垦出来,部队从各个分散地逐步向沙井子一带集中,初步形成农场的规模,并积极创办国营农场,重点规划开发沙井子地区。
随后部队又开发了胜利七场(三团)、九场(五团)、十场(六团),师司令部同时着手准备对塔里木进行勘探,开发塔里木提到工作日程上来。年11月,第一师受兵团指令开发塔里木,并在一管处、九场、十场抽调人马,集结部队,在放荡不羁的塔里木河河畔,在神秘莫测的塔克拉玛干大漠边缘扎下营盘,誓师开发塔里木。“阿拉尔”一个响亮的名字诞生,沙井子一管处成为物资供给的大本营。
沙井子的星期日是巴扎
星期日是沙井子的巴扎(集市),周边乡村的人来啦,附近农场的*垦人来啦,镇上的人,远远近近的都来啦。毛驴车、牛车是串起巴扎与乡村的纽带,更远乡村的民族同志头天下午就赶着自家毛驴车来啦,在地上燃起火堆过夜。
五十五水闸桥边是胜利渠渠堤,渠堤上是一条简易的路,渠堤下边是一条茂密的人工种植的沙枣树林带,一直延升到五十八,林带边停满毛驴车、牛车,老早的巴扎在进五十五水闸桥下边的一片空地上,后由于人多,摊多摆不下,后搬到出五十五水闸桥向东的公路两边,一溜烟地排开到国道边(当时还不称国道)。
巴扎是个热闹购物交流的场所,人来人往,前拥后推,川流不息,人群喧闹,人头攒动是跳动的音符,“羊肉串”“冰淇淋”,摊主的叫卖声成为优美的旋律,说话声、砍价声,那生硬汉语和维语的交易,还打着手式,使巴扎鲜活,充满生命力。
人群里,民族村民居多,有从容地走过戴着头巾的女子,也有星星点点的小花帽。最注目的是头披白纱戴小花帽的妇女,她们的长裙垂到脚面,红黑为主色,胸前有对衬蓝色绸花图案,领、袖、裙底有同色或不同色的绸边和碎花纹。男人头戴皮帽子,有罩面的和没罩面的,黑皮帽卷毛朝外翻,高达20—30厘米,显示男人英俊威武、彪悍。维吾尔族男人和男人见面都相互行礼握手,表示尊重、问好,一天巴扎下来男人不知要握多少次手。
巴扎上有坎土曼、镰刀、斧子、马掌,驴车用的套具、缰绳、鞍子,民族服装、衣帽鞋袜、金银首饰。地里生产的蔬菜、瓜果、小枣、禽蛋、粮油、牛羊肉、活鸡。有各类食品,馕、烤包子、拌面、烩面,小吃、烤羊肉串、凉粉、*面、面肺子。古老的手摇冰淇淋机制作的冰淇淋吸引着孩子们,卖牧草的、卖牲口的……商贩们的地摊摆满毛巾、肥皂、砖茶、方块糖、针头线扣、锅碗瓢盆等。
夏日巴扎的东西很便宜,杏一毛钱10个,西瓜4分钱一公斤,哈密瓜二分钱一公斤,葡萄八分钱一公斤,一元钱可卖10—12枚鸡蛋,一只鸡2.5元—3元,一头毛驴只卖五元钱,一分钱可在镇上商店买两粒水果糖,八分钱可买一块米花糕……最值得一提的是,巴扎上还沿袭着古老的商品交易,以物换物。
巴扎来者不拒,随你欢欣,买卖自由,匆忙的,悠闲的,休闲地买几粒糖回去哄孩子,马车驴车满载着欢歌笑语而归。
夕阳西下,晚霞送走最后一拨人,巴扎恢复了平静、安宁。
沙井子的大米
沙井子从年开始试种水稻,到六十年代后期大面积种植,已是闻名天山南北。
沙井子的泥土是*胶泥土壤,种出的水稻碾成大米,做出的米饭,米粒被一层晶莹的油质包裹,特别香甜好吃,它源于天山支脉哈拉铁克山南麓洪水冲击而成的冲积平原,山根是砂砾卵石戈壁,过胜利渠便是*胶泥土质,沙井子的稻田正处在该段地质土壤带,再往前就是沙质土壤。当时由于土地含盐碱量高,以水洗碱种植水稻,是当时比较有效的办法。沙井子垦区开始种植水稻,水稻面积逐步扩大达十万多亩。
由于多年种植水稻,地下水位上升,开挖排碱渠,降低水位,使条田排灌林网化。人工开挖排碱渠是一项艰辛而繁重的体力劳动,并且是利用冬闲时间开挖,这项工程一直持续到九十年代初期才结束。由于排灌系统配套,水稻大面积亩产都在—斤。国家领导人赵紫阳、胡耀邦、朱镕基都亲临沙井子垦区观摩,并慰问老红*、老八路和*垦战士,胡耀邦总书记参观后还兴致勃勃改沙井子为“金银川”。
七十年代,沙井子垦区因种植水稻而富裕起来,当时是大米供不应求,有单位拿着调拨单调大米的,有拿着上级写的条子来买米的,有亲戚找农场亲戚买大米的,有上级打电话要大米的,有大车、小车拖着面粉、玉米面换大米的……大米成为金子、稀罕物,农场供销科门前,门庭若市,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作者简介
李春福,笔名天圆地方,工人,*生产建设兵团第一师阿拉尔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在《作家报》《*日报》《中国西部文学》《兵团日报》《阿克苏日报》《塔里木日报》《丝路风》等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小小说、报告文学、文学评论作品。其中诗歌《果园的香梨树》获第三届“东方杯”全国诗歌大赛铜奖,并编入《中国诗典》一书。诗《大漠村庄绿太阳》入选《跨世诗人方阵》一书。诗《烽火台边的村庄》《上街偶拾》获延河文学的“西部之光”文艺作品大展优秀作品。多首(篇)诗歌、散文被收录不同版本,部分诗歌、散文被当代作家馆收藏。。年6月散文集《岁月印痕》出版。《沙海听涛》文学平台特邀作家。
每天进步一点点,《沙海听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