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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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2/14 15: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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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节,又称端阳节,源自天象崇拜,由上古时代祭龙演变而来,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加入了地方特色,纪念屈原、伍子胥、越王勾践、孝女曹娥等,名目繁多,丰富多彩。每年的端午节,会让人兴奋不已,因为它是仅次于春节的重要节日,尤其是在甘肃漳县新寺镇与武山县马力镇龙川河沿岸,伴随着春天的脚步,大地披上绿妆,麦浪在起舞,在布谷鸟鸣叫声中,带给我们无穷的欢乐。
  让我难忘的还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心里想的是烙或蒸的花馍馍,由于生活比较困难,平常能吃上白面馍馍是很困难的,所以只有这天能吃上白面的花馍馍。条件好的人家这天准备得极其丰富,给娃娃背上刺绣个大青蛙,或肩膀上缝一盘蛇,脖子上挂上香包荷包之类的,有些孩子提前几天就跑出家门到村庄口炫耀了,着实让人羡慕。当时物质缺乏,一针一线的绣花要花工夫,不比现在新寺镇马力镇的摊位上处处琳琅满目。就是最简单的红手环五花绳,那怕一根红头绳未必是所有人家都能准备上的,现如今编织成精美的红手圈很普遍。
  花馍馍,又叫存干粮,相传伏羲一次重病,百家名医都未见好转,一天夜里经过一个村庄因病及劳累晕厥了,女娲的哥哥将家里的干粮喂给伏羲,伏羲醒了,病也好了,伏羲和女娲结婚生子,制造了人类。蒸或烙花馍馍是端午节各家各户必须具备的,有的人家做成兔子、小猪、老虎的形象,十分好看。
  垒高高山,传说中的垒高高山,或叫点高高山。五月五凌晨12点燃最好,是阴气高涨的时间,点燃火焰可以辟邪,全年平安,红红火火,燃到木柴啪啦响时,人们围着火堆跳舞。大人祭山,牧童即放羊娃们也不闲着,他们有自己的高高山,山上也有年年祭祀且年年加高的土丘,打着羊皮鼓,尖叫着,欢呼着。过去狼比较多,牧童的牛羊常常遭到狼群的猎杀,孩子们借助端午节的篝火,羊皮鼓的喧嚣来驱赶恶狼,这是在艰苦的环境中生存智慧的体现。听村上老人讲,六十年代狼很多,到了晚上山上不时传来狼的嗥叫声,很吓人。年村上猎人放置的用以炸狐狸的药,曾意外炸死了一条狼狈,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的狼。祭祀仪式结束后,所有的孩子拿出烙花馍馍吃。在那个破除四旧的年代,记得生产队派些人背些柴草去山顶,象征性的点起火,简单的祭祀一番,以求风调雨面,五谷丰登。随着时代的变化,这种古老的祭祀活动已流逝难得一见,已经成为传说。
  看完高高山,回家睡觉,等孩子未醒前,父母偷偷将香包挂在孩子脖子上,花花红线绳拴在手腕和脚腕上,花花绳又叫五彩绳,防五*。到孩子醒了,就是用雄*酒画额,在鼻孔耳洞里涂上雄*药洒,雄*酒涂抹在小孩子额头,可驱避*虫。最有特点的是用雄*酒在小孩子额头画“王”字,一借雄*以驱*,二借猛虎以镇邪。“王”似虎的额纹,又虎为兽中之王,因以代虎。这个季节杂草丛生,蛇会绕道路而行。村上的田间地头草丛中,水渠边上,时常有麻长虫菜*蛇藏身,不小心窜出来,这些传统习俗都来源于实际生活的需要。
  露水洗脸,也叫打露水。绑了花线等,大人们催着孩子去河滩草地,采草尖上的露珠洗脸。端午清晨的露珠洗脸后,脸上一年不会长疮生癣。一旦太阳出来,露珠就采不到了,所以孩子们都会早早的出门去洗脸。洗脸的孩子回来时,顺便爬到柳树上,挑选生长柔嫩细长的柳条折一捆回来,插在家中的大门、厅房门、厨房门、甚至牛羊圈的门上。有的人家折些少有的香柳回来,远远的香味扑鼻,让人停步一闻。我到*后闻到香柳味感到惊奇,看到成片的香柳,香得让人兴奋陶醉,方知真实的名称叫沙枣树。
  妇女们露水洗完脸都要到田野去拔艾蒿,过去农村缺医少药,艾灸是一种廉价而又实惠的治病手段,端午节是采拔艾蒿的最佳时节。艾蒿拔回家后扎成小捆,挂在房檐下阴干,可以用来灸疮,洗脱发,洗脚气。大柳树村后的山脚下及村中心有小渠,田间是官渠,带动水磨的叫磨渠,长年清水长流,渠边野草茂盛,野花盛开,我打完露水主要是采一捆薄荷草。打露水主要还是节庆仪式,拔艾蒿薄荷草可提前或稍后几天进行。
  祭祀山神,打完露水,门上插柳之后,男人们去祭祀本村的山神,为了表达对山神的敬仰,人们早早的排队,有争烧第一柱香的习惯,以表心诚。在山神庙里上香之后,会到庙外边的大树或者高杆上挂起长达三到五迷的五色纸幡,端午节扬幡可以保佑村民牛羊安康,祈求神灵保佑村社不受暴雨的袭扰,祈求神灵拦截或者转移带来的冰雹、暴雪等的天气灾害的妖怪的行走路线。祭祀山神是否是垒高高山的延续融合?祭山祭神都是为了祉求百姓的幸福生活。
  各个村庄举行完隆重的传统仪式,吃过午饭,人们才开始走亲访友,成群结对浪山去,即赶往木梯寺的庙会。木梯寺在马力镇杨家坪村的北柏林山上,与马力镇隔河相望,在大柳树村东北方向不到四公里距离,这是杨家坪人最繁忙的一天,要接待亲朋好友。我每次去浪木梯寺,父母总会提醒别忘了去亲戚姑姑家,有一次差不多亲戚全都到了,姑姑高兴地说她早早的就在门外大道旁张望,看今年谁家能来,真是一年难得的聚会。几十年过去,姑姑早已作古,每当路过杨家坪村,不由自主想起小脚子的姑姑柱个木棍,仿佛还在门口等候着亲戚的到来。每年的端午节,杨家坪村都要准备一台戏剧节目,从八本样板戏,到古装戏,再到邀请外地秦剧团等,浪木梯寺也好,看戏也罢,成为龙川河畔的乡亲们节日必不可少的活动。
  浪木梯寺,上世纪七十年代传统节日是不放假的,我们在新寺镇读高中,中午只有三个小时时间,回家吃完饭就往木梯寺赶,到山上绕一圈,在北大路跑步往新寺中学赶去上课,足足十五六公里路程。有时巧遇星期天,但遭遇龙川河暴涨,只有西绕新寺大桥而去,端午节浪木梯寺有说不清的吸引力。
  木梯寺与我们大柳树村还有很深的缘故,几十年前住在木梯寺的道士是我们村上人,我们的父辈称呼魏叔,我们称呼魏爷,他老人家是龙川河一带有名的中医,常年走村窜巷解除疑难杂症,遇到医院医生难以治愈的病,经他开上几附中药就能见效或痊愈的希望,不管贫富,有时是三更半夜请他,会前去把脉会诊。年蒲家庄的姑姑病重痛得要打玛啡的地步,第一次医院层层审批备案,医院医生报了病危通知,最后请来木梯寺的魏爷诊断把脉,几附中药过后奇迹般好了。魏爷守护着青山,保护着中华文化,做着救死扶伤善事,无不让人敬佩。
  木梯寺石窟群,史建于北魏,自唐迄今,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寺院依山而建,三面陡绝,仅北面一处可通。相传旧时山门绝壁处架十多米高的木梯,人们进出寺内,须攀梯越险而过,木梯寺因此得名。在木梯寺内有个石窟老百姓称为礤窝洞,至今地面上还保留着一个石窝和石锤,曾是躲祸乱时,在洞里砸细粮食使用的。寺内石窟中的藏传舍利塔,它记载了元代汉藏文化的交融,展示了古丝绸之路和唐蕃古道的繁荣。我第一次浪山年纪很小,只记得一处庙里墙上有“上刀山”、“下火海”、“捞油锅”、“蓝挑水”的绘画,挺惊险的。
  浪木梯寺,除非是天阴有毛毛细雨滴着,或是前一天下过雨,否则准能遇到洗山雨。不管太阳多大天多蓝,突然间,电闪雷鸣,风雨就来了,少则滴几点雨,多则半个小时。把整座山林和庙宇冲洗得干干净净,说明菩萨显灵施威,庙里真是神山神庙。天降甘露洗山青,自然现象与民俗不期而遇,成为人们表露心迹、祈福求安最直白朴素表达方式,“洗山雨”成为浪木梯寺的一种独特的文化景观现象,增添了它的神圣感。
  说来也怪,龙川河北岸山上整体为*土高原地貌,白茫茫一片,唯有木梯寺仅存的一点绿,好似龙眼点缀着杨家坪卧着的龙头,与对岸青山绿水朝东的晋家坪龙首对视。晋家坪本为风水宝地,传说中武山县城曾选址于此,由于野狐将旗帜移走未成。北面一条白龙,南面一条青龙,低头喜戏龙川河之水,神奇的龙川真是名不虚传。
  欣赏完木梯寺的历史文化,人们悠闲的向山下走去,眺望龙川河水,闪动着磷光,雨过天晴,彩虹高悬,山更青,家园更加美丽。乡村道路上人流涌动,新寺镇、马力镇车水马龙,人声沸腾。忽然间,一声声锣鼓冲天响,杨家坪村的戏开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端午节传承着人间真情,木梯寺雕刻下欢乐时光。传统节日不常有,开心的日子天天有,随着木梯寺的文物保护与开发建设,必将成为老百姓休闭旅游的好去处,将在陇上高原大放奇光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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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作家简介:龙川河,本名晋憧憬,甘肃省漳县人,著有长篇小说《尴尬日子》,*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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