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段时光,在人生长河里必将永恒。
总有一些人,总有一些事,总有一些爱,在灵*中是不可缺少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爱,亦是生命中陪你一路前行的阳光和雨露,更是你生命的全部。
今天白首回眸远望,多情的泪水把你我的过去深深地念起。
——开篇语一
光阴三年是人生征途中的一个恍惚的瞬间,日月三年是人生一段经历的长度,在时光隧道穿越的过程中,不管你是否愿意,时间到了那个节点,你就得下车,就得去找寻另一列出发的列车。
时光总是散去,记忆宛若片片飘落的花瓣,慢慢沉积酿造,无论你刻意或者无意,那总会变作陈年酿造的甘醇,使人回味、使人陶醉、使人迷恋。过往烟云,总是藏在春天粉色的桃花花瓣里,在那忘不掉的影子里,有你的笑容,有你的身影,有你的欢歌,也有你的眼泪。
一九七七年九月的一天,我和二百多个达旗东部区的孩子怀揣达二中的录取通知书,踏入了一个陌生的校园,开始了高中的求学生涯。那段读书的经历距今已有四十多年了。
达拉特旗第二中学建在白泥井公社西端,学校的西边不远处紧傍着南北流向的一条名叫母花儿沟的季节河,母花儿沟的河东岸长满了高高的白杨树,杨树林中还夹杂着不多的歪脖子柳树和丫丫叉叉的老榆树,零零星星也可以见到几棵沙枣树。树林的沙地上到处长满了开着白色、*色花儿的苦豆苗以及绿油油的沙蒿、狗尾草等耐旱植物。过了这片树林,就出现了高出地平面三十多米的一个高台,高台周围长满了翠绿的大杨树,达二中就建在这片开阔的高台中间,几排蓝色的砖瓦房就掩映在这绿色之中。
学校的南边一公里处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土公路,向右通往树林召,向左通往白泥井乡*府和吉格斯太的乡村公路,每当有汽车驶过,尘土飞扬,滚滚烟雾遮蔽半个天空。这条土路,在二中读过书的同学,很多人在劳动周时都去修补过它,铲高垫低洒下了不少的汗水。
校园东边是一条从学校通向白泥井乡*府及粮站和供销社的土道,土道两边栽种的两行高大的白杨树长得郁郁葱葱,直穿蓝天。这条路同学们走的最多,供销社是我们读书时同学们唯一购物的场所,在那里购买我们的学习用品和生活用品。去供销社要从这条土道向东,穿过建在操场东边高台上老师家属区的北头,再走不远,就会从主道分出一条较小的岔道。主道向东,岔道向东南穿过粮站就到了供销社。
校园东北紧靠土道的北边有一面东西二百多米长土打的围墙,围墙里面是学校开辟种植的校田。校田的面积有四五亩之多,每年每个学期我们都要到校田里劳动。
穿过学校北边高台上的树林,从高台下去二三十米就是一望无际的农田。
校园南北延伸的中轴线上,是一条比较宽的土道,路的两边是整齐划一高大的窜天杨,土道两边分布着蓝砖建的几栋教室和其它教学功能用房,紧靠土道的中段东边是排球场和教师的一排办公室,在教师办公室前边有一排白杨树,经常有教师把洗干净的衣服,搭在杨树之间系着的绳子上晾晒。风儿一吹,那些衣服像万国旗一样随风飘动,为校园增添了一道风景。校园里的这条土道一直通到南边,和南面的公路相连,是出入校园的主干道。
紧靠排球场的南边是图书室和校医室,图书室里的书很少,每个周四下午借阅图书,霍凤英老师管理图书,她也是我们的历史老师。我们的校医是周大夫,说话做事都是慢悠悠、慢悠悠,从来没有见他有着急的时候。
学校的建筑较少,除了几栋起脊的砖瓦房教室,也就是东西两边的男女生宿舍。学校的中间是一栋教师办公室砖木平房,办公室后面是一个东西向的篮球场。
有时下午放学后,教职工组队就会和学生队开始进行一场篮球比赛。那时学生打篮球打得很好的球员有高占文、苗三罕、王二等,这些球员的风采,让我们这些各方面很平凡的学生心里特别羡慕。篮球场后边是学校的伙房、碳房及库房,距库房不远处的东南边和女生宿舍连着的是锅楼房和打水房。两排女生宿舍前边有一排库房及生活用房,其中有一间是梁文亮缠绕修理电动机的工作坊,这排最西边的房子就是我们段大爷的打铃房。
段大爷的年龄有七十多岁,打铃很是不按时间来。同学们编了一个顺口溜:“段大爷打铃十有九不准,准了一次还差五分钟。”那时段大爷每次打铃的时候,同学们老是起哄喊着:“断了,断了。”后来段大爷不知道因为啥事故被车轧断了腿,我们很是惊奇。段大爷出事以后,同学们知道和自己的喊叫声没有关系,但总觉得心里有些异样。直到现在想起,也觉得那时真是不应该那样起哄乱喊叫。
段大爷打铃房的前面是一个联合器械架,有软梯,有吊环,还有可以打秋千的铁链。那时班里的同学王斌和魏海清打秋千打得很不错,能飞起老高老高,像空中飞人一样,看得别人心里痒痒的。
学校的东面是操场,是我们上体育课和课间操的地方,虽然那个场地坑坑洼洼,里面的石头烂砖块儿很多,但面积还是挺宽敞的。在那个四百米的环形土道上,不知留下过我们多少跑步的脚印,在那个土操场上,我们也不知做了多少遍的第五套广播体操。那时一听到大喇叭里响起播音员那浑厚圆润嘹亮的嗓音:“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现在开始做广播体操。”
随后就是伴着音乐的口令:“一、二、一,一、二、一……”,同学们踏步准备。
“第一节、上肢运动,一、二……”,听到这个口令,我们每个同学就认真做起操来。
学校西边靠近树林的边上,是学校的一座旱厕,平常男学生如厕都到这里,厕所里不太干净。夏天的时候,蚊蝇乱飞,尿粪遍地,如厕有时连个下脚处也难找。这座厕所距男生宿舍有二百多米远的距离,下晚自习后,很多男生嫌上厕所距离远,就在宿舍旁边不远的空地上,随地撒尿,因为这事,许多同学被学校抓现行而挨批评的也不少。
二
在我还没有到达旗二中读书以前,二中给我的印象有些神秘,因为关于二中的传说我听到过一些。那时我还小,村里的人们和在二中读过书已经毕业了的人,经常谈论白泥井那个高圪旦上闹*了,有的说建二中的时候,在地底下挖出了许多墓葬,那些房子也许就盖在了坟墓上。还有的人说,晚上很可怕的,有时半夜能听到女*的哭泣。这些传说和议论一旦听得多了,我的心里于是就老惦记着这些事,所以心里总是感觉不大舒坦。
去二中报名的那天,我被分配到新生二号男生宿舍住,可是那天二号宿舍来报名的就我一个人,其它宿舍的同学由于第一天也不认识,到了晚上睡觉,我只好一个人在二号宿舍睡。可是睡到半夜的时候,外面刮起了风,风声呼呼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我透过窗口望着外面黑黢黢的天空,听着那嗖嗖树枝摇曳的响声,我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些*怪故事和传说,于是越想越怕,再也不敢自己一个人睡下去了,马上抱上被子跑到三号宿舍。三号宿舍的许来荣他们有三四个同学一起住,半夜突然跑进一个人来,他们很是惊奇,忙问我是谁?怎么了?我说害怕,他们几个人听说是害怕,都哈哈笑了起来。
在二中三年读书期间,*怪并没有见到,但古墓还真的见到过。七八年的夏天,有几天下过大雨,母花儿沟发了一场大洪水。洪水过后的一天中午,我和几个同学中午吃罢饭,互相提议不睡觉,到学校西边的母花儿沟去玩耍。母花儿沟离二中大约有二里地吧,我们几个相伴着打闹着不多一会儿就到了母花儿沟边。母花儿沟和别的季节河不太一样,尤其是流经二中的这一段河床,很有特点。流经二中西边的这段河床,宽度很窄,但很深,深度有二十多米,河沿陡峭直上直下,简直宛若人工挖掘的一般。
洪水过后的母花沟,沟底清澈的几股水流静静地流淌,没有一丝波纹,宛如晶莹剔透的水晶镶入深深的河床,又像一面明镜,被丢到了陡峭的夹缝之间。河水在凌乱的卵石的缝隙间穿过,横七竖八的树枝树杈到处都是。我们下到河床,发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树枝树杈之间,裹杂着一些凌乱的蓝色方砖。那些方砖是麻袋纹的古砖块,有的断裂了,有的砖块仍然完整。我们在这些砖块旁边走着,忽然不知是谁发现了半块墓碑,那是半截断掉的石碑,淡墨色的纹面上刻着好多个繁体字,好像当时我们只能认得上面的几个字,墓碑上大部分的繁体字我们不认识。就在墓碑不远的东边河楞底部,我们又发现了被洪水冲刷出来垮塌掉的一座古砖墓,这座古砖墓被洪水冲走了多半边,只剩下了一小半。古墓的位置在距地面有二十多米深的东河楞下的河床处,墓内被泥浆淤积了大半,墓穴只露出高出河床的一部分空间。当时我们也十分好奇,想靠近去看,可是抬头望望那二十几米陡直的沙土河沿,而且不时有土块儿坍塌下来,很是危险,于是我们只好作罢,怀着不解的心情回到校园。
三
到二中学习,最难忘的是第一年教我们语文课的张寿延老师,只记得他是天津人,说得一口好听的天津话,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日常他总是穿一身朴素的黑灰色中山装,脖子上系着一条灰白色的短围巾,脚着黑色旧皮鞋,常戴一顶蓝哔叽布帽子,说起话来老是笑眯眯的。张老师写得一手漂亮的粉笔字,讲起课来很是吸引人。
第一年难以忘怀的语文课,肯定是张老师给我们讲高尔基的散文诗《海燕》了,《海燕》中那激动人心的诗句,读起来那么振奋人心,至今再次重温起那些诗句,同样能给人无限的力量。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张老师把高尔基的《海燕》讲解得入木三分,他说高尔基的《海燕》是无产阶级文学的开山之作,它有如春天的旋律,时代的前奏曲,革命的宣言书。在作品中,高尔基以昂扬的浪漫主义激情,气势磅礴的艺术笔触,通过对大自然暴风雨即将来临时的客观景象的生动描绘,深刻反映了俄国年大革命前夜“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形势,暗示了革命暴风雨的即将到来,沙皇专制统治的必然崩溃,革命事业的必然胜利。作品对不畏强暴、敢于斗争、敢于胜利的“海燕”——无产阶级先锋战士给予了最真挚、最热忱的赞颂。讲解者激情洋溢,我们下面听得每一个学生真是热血澎湃,心潮滚滚。至今海燕的精神激励着我们在生活中攻坚克难,踏过了许多坎坷之途。
我们至今清晰地记得,学习毛泽东诗词《卜算子·咏梅》的情景。“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讲台上的张老师讲解诗词时那慈祥的笑容,永恒地铭刻在我们的记忆中。这首咏梅词,在塑造梅花形象时,使梅花具有铮铮铁骨和挑战精神;突出梅花甘愿隐于百花之中的情操,使梅花具有明媚开朗至刚无欲的品格。这种品格伴随着我们走过了人生的多半旅程,老师的教诲,真是终身受益。
我们的物理老师陈清泽,戴一副深度的近视眼镜,身着深蓝色呢子半大褂,系着一条米*色围巾。在物理课电学部分,我们学到了串联电路、并联电路、欧姆定律、以及磁极的方向等等,这些知识在后来的生活中竟然派上了很大的用场。
陈清泽老师是我们班的第一任班主任,我们班在第三年因为高考而遭遇文理分班的命运,同学们被分插到了其它班级。我们27班的学生在二中读了三年书,换了三个班主任老师。我们班第二任班主任是冯斌老师。分班后我和一部分同学去了三十班,班主任是刘占荣老师。
刘占荣老师是第三年教我们物理课,那时的刘老师特帅气,中等个子,匀称苗条的身材,平日里身着浅蓝色西服,洁白的衬衫领口系着紫红色领带,锃亮的黑色皮鞋,雪白的手套,骑一辆崭新的飞鸽儿牌自行车。
记得刘老师第一次给我们来上课时,夹着一个浅蓝色的塑料文件夹,他的教案是散页的,讲一页往外抽一页。在讲台上他的第一句台词我至今记得清楚,“我是内大物理系毕业的……”,这堂课记忆尤其深刻。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麻雀小”反映了这一事物的特殊性,“五脏全”反映了这一类事物的普遍性。因为普遍性存在特殊性之中,我们可以通过解剖“麻雀”这一特殊事物而了解、掌握这一类事物的普遍性。这是我们在马占荣老师的*治课上学到的知识,在马老师的课堂上,我们知道了实践是认识的基础,实践是认识的来源,实践是认识发展的动力,实践是检验认识真理性的唯一标准,实践是认识的最终目的和归宿。这些内容当然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书本里学到的,通过马老师的讲解,我们深刻领会了怎样看待事物和解决问题的方法和思路。在后来的工作和学习中,受益匪浅。
数学课上的函数内容是贾奋钧老师讲的,由于本人在初中时拉得太远,而且在读高中时又沉迷于读小说,所以数学课学得真是一塌糊涂,以至于后来在睡梦中老是梦到要考数学,总有许多题目不会做而次次从梦中惊醒,现在想来,那时没有认真学习数学,真的是会让愧疚之心伴随自己的一生。这也是我人生最大的失败和遗憾。
说到读高中,当然要想到我们的校长张仲华老师,张校长常常梳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双手背在后面渡着步子来到操场的领操台上,在我们上完操后给我们讲讲话。最有意思的事情我现在还记得,那年任安斌老师是代我们劳动课的老师。我们读高中的时候,每个学期都有一个周是要停课参加校内劳动的。记得有一个学期,正好是春天的时候,我们班开始上劳动课。那一天,张校长对带着我们全班同学参加劳动的任安斌老师说:“任老师,你让学生们把那校园里的杨树根砍一砍,你看那些树根裸露在外面磕磕绊绊龇牙八怪多难看”。
达二中建在白泥井的一块儿高台地上,校园的地质又是沙壤土,每年大风把那些生长了快二十年的大杨树的树根底部的沙土都吹走了,树根于是裸露在地面一尺多高,盘根错节古怪嶙峋确实难看。
任老师马上执行校长的命令,分配我们十几个男生每人找来一把锋利的斧头,把那些裸露在地面以上的杨树根一点不留的全部砍掉,当时的校园确实好看了不少。
不巧的是当日中午来了一场沙尘暴,那个风刮得天昏地暗。等到傍晚时分,大风停止了,满校园到处都是被风刮倒的大杨树。那些大杨树就是因为他们的树根被我们砍掉了,没能躲过那场大风。幸好刮风的时候,同学们都没有出去,倒下的大杨树没有伤到人,也是万幸。
满腹经纶的张校长虽然学识渊博,但是对于树木生长的知识还是缺乏了一些。每个人总会有自己的不足之处,张校长也不例外。
达二中的其他老师,给我们印象最深的要数郭靖老师了。虽然郭靖老师没有给我们班代过课,但郭老师渊博的知识人人皆知,还有他那嘴上除了吃饭喝水睡觉和讲课时不会吸烟,其它时间嘴上的烟卷再也不会熄灭的这个嗜好更是老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郭老师吸烟从来都是一根接着一根抽,谁也没有看到过他把抽剩下的烟头扔掉过,那抽快没了的烟头又接在烟盒里掏出来的另一根烟卷上继续抽。
郭老师中等身材,肩背稍稍有点驼,早早脱顶了的头颅总显示着睿智的光芒。郭老师为人谦逊温和,豁达开朗,慢悠悠的步履中每一步似乎都在思考着人生的真谛。
我们的地理课老师叫陈明达,陈老师的一丝不苟从他的衣着和走路上就可以看出来。陈老师穿着特别讲究,衣服搭配十分恰当合体,而且他的衣着好像永远都是刚上身的样子,啥时见他身上的衣服都感觉是崭新的,衣服上的楞角从来没有倒过。陈老师走起路来腿永远是笔直的,走路如风,每一步都是那样轻盈稳健。
四
达二中位于达旗的东部,那时划片招生。达旗东部考上高中的孩子都要到二中去读书。达旗南北距离跨度较大,所以来二中读书的孩子有的学生家距离学校有几十公里远是常有的事。
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学校每周六天上课,由于学生回家的距离不等,所以学校周六下午上两节课以后放学,让学生回家,周日下午再让学生返校。
回家的学生往往是家离学校比较近的,大部分同学是步行,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相伴着,也有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学生是骑自行车往返的。不管是骑车的还是步行的同学,回家时总是背着书包装着铝饭盒,准备来时盛上家里改善的饭食带给没有回家的同学吃。
住在距离学校较远的同学一般是不会回家的,因为大几十公里的路程走一趟很不容易。往往是哪个学生要回去,来的时候顺便让捎带一点伙食费而已。
周日的下午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回家的同学大部分都要返回校园,只有极少数有自行车而且住得离校较近的同学会第二天早上到校。
住在学校西部的同学,有时哈什拉川季节河和母花儿沟季节河有比较宽的溪流,这时回家或者返校的学生就只好挽起裤腿耍着水过河。深秋和开春时节,那水还是冰冷刺骨的,有些女生不敢涉水过河,男生就主动背女生过去,也有些女生很封建,死活不让男生背,挽起裤腿自己涉水过河。
每个返回学校的同学,一进宿舍的门,肯定首先做的事情是把饭盒拿出来和没有回家的同学分享带来的各样饭食。如果哪个同学没有主动做这件事,一定会遭到其他同学的抢劫。那时没有分享这个概念,这个过程叫打平伙。
住校的男同学在周日也不会闲着,必会翻箱倒柜在回去同学的箱箱柜柜里刨闹能吃的东西,闲着没事,除了看书以外,许多现在看起来不会做的事,那时都不会放过。
高中的生活是快乐的,但说起伙食来,总的感受是肚子吃不饱。现在也想不明白,那时早上不给学生吃饭,天天早上却要跑操、做早操,把肚子里头前天晚上吃的那点玉米窝头和菜汤,全部被一早上的运动消耗光了,然后饿着肚子去上课。上午课程上到第四节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唤,哪里还有心思听课。如果遇上一个压堂的老师,心里那个恨呀,真是难以形容。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放学了,每个宿舍打饭的同学都像箭一样的射了出去。拿着领酸玉米窝头的柳条笸箩,提着打菜汤的灰色洋铁皮小桶,手里攥着每人交来的五分钱的窝头票和二分钱的菜汤票,跑到伙房的窗口前面排起队来。打饭的窗口有两个,男生在西边的一个窗口前排一队,女生在东边的一个窗口前排一队。王福明老师收了学生手中的窝头票,把窝头按数放到学生打饭的笸箩里,矮个子秦根老师傅的大铁瓢,一瓢一瓢把没有削皮的土豆切成块儿和剁碎的淹酸白菜煮成的菜汤舀到打饭同学提的铁皮桶里。那灰绿色的菜汤上面飘着几点油花花,有时还星星点点飘着白菜上蚜虫的尸体。而宿舍里的同学从土墙上钉的木棍上面架的木板上取下各自的铝制饭盒,揭开饭盒盖,取出小铝勺敲打着饭盒说说笑笑等待打饭的同学归来。
饭打回来以后,每人各自取走一个窝头,然后就手里拿着饭盒围着铁桶挤成一圈儿,等分菜汤的同学每人一勺一勺往饭盒里盛菜汤,每人只有一勺半。那菜汤汤水多,土豆和菜叶少,如果在晚上,肯定可以在菜汤里找到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那时的菜汤和窝头现在说起来寒酸,但那时吃起来还真香呢。肯定是饿的缘故,饥不择食嘛。
窝头也不是天天都是酸的,有时那洋瓷碗碗扣出来的窝头,在笼屉中浑身冒着碱味,吃起来怪怪的,有些酥软,原来是做饭的大师傅放的碱多了,蒸出来的窝头*中带红,但是碱多的窝头还是比碱小的酸窝头多少好吃一些。
伙食也不是天天吃窝头,每个星期三的中午是吃白面馒头的,据说一个白面馒头是用七两面蒸的,又长又大,一个吃完以后,很多人也不觉得过瘾,如果再来一个,我相信许多同学肯定都能吃进去。馒头好吃,所以馒头票也就好看顺眼,硬纸片上用红色的油墨打印着馒头二字,特别引人注目,而那*色的窝头票和绿色的菜汤票在馒头票面前显得有些寒酸小气。
有一年冬天的中午,学校给学生改善伙食,吃的是炸油饼菜汤。那油饼是用麻油炸的,菜汤也是用麻油和的。中午吃过饭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每个宿舍里的学生好多都在傻笑,不管你说一句什么话,都觉得可笑,也不管你做啥动作,同样让人笑个不停。我也是其中的一员,也亲身体验了那一次的傻笑的全过程,宿舍里这么多人同时笑得东倒西歪,前仰后伏这是开天辟地第一回,让人十分惊奇。后来才知道,那是被麻油醉倒了,也叫吃醉了,换一种说法就是麻油中*。
五
春天的季节,班里遇到劳动周,我们在校园东边的那块儿校田里,七八个男生就会拉着马犁去耕地,地耕完后还要拉着木耙把那些大的土坷垃耙碎;女生们在那块儿土地里挎着笸箩点种过土豆,拿着小盆也点种过玉米。
秋天,男生们用铁锹起土豆,女生们提着箩筐捡土豆。起好的土豆堆放在地里,晚上需要学生照看。当时高占川是劳动班长,晚上由谁照看土豆自然是他分配的。学生们白天劳动一天后,按理说都已累得筋疲力尽,早早的去休息了。然而事实正好相反,到了晚上,没有被分配照看土豆的班里其他学生也跑来了。同学们在土豆地里点起了篝火,那篝火旺旺的,有的学生把许多土豆扔到火堆里去烧,有的学生从宿舍里提来打菜用的洋铁皮桶,用削铅笔的小刀把土豆的皮削掉,切碎了放到桶里加上水在篝火上面去煮。
秋日夜晚,朦胧的夜色在湿漉漉的空气中显得很是静谧,圆月高高挂在明净的天空,四周一片寂静。篝火苗在土豆堆旁边不断地跳跃着,火堆中不时有噼里啪啦火星的飞溅。当土豆的香味儿飘起来的时候,同学们嘻嘻哈哈谈笑着,有的同学不时地从火堆中用木棍把里边的土豆扒拉出来捏一捏,再扔进去,还有的同学早已偷偷学会了吸烟,这时也掏出旱烟,卷起烟卷吸了起来,那旱烟的烟卷在黑色的夜空里一闪一闪,为静谧的夜增添了几分色彩。
夜半的时候,桶里的土豆和火堆里烧的土豆熟了,不知哪个同学去学校的园子用小刀割来一把老韭菜,切碎拌入桶中。于是每个同学用自己的饭盒盛上水煮的土豆块儿或从火堆里扒拉出烧熟的土豆捏在手里,竟然也吃得狼吞虎咽,有的同学吃烧熟的土豆,满脸粘上了柴火灰,弄成一个大黑花脸。说起来也是奇怪,那夜里的水煮土豆和火烧的土豆,现在想起来确实是香喷喷的。
六
冬天到了,我们住在五合板钉在木桩上的大床上,人走的地上铺了一溜蓝砖,而木板下面是多年没有清理的沙土,里面扔着许些废纸,土里还夹杂着几只破袜子以及有一些不知名的杂物,那沙土里不时散发着陈年的酸臭味儿。每个宿舍住着八个同学,晚上下课回来,每个同学是要端着脸盆去水房打温水洗脸洗脚的,即使这样,室内仍旧充满了脚汗臭和难以洗净饭盒里菜汤的怪味,有的宿舍还伴着旱烟的烟油味。地上的火炉里还在燃烧着碳火苗,门窗的缝隙虽说用麻纸糊起来了,但那不合卯榫的门窗依然有风不断地灌进来。同学们铺下被褥,不敢脱掉内衣,只好合身睡下挤在一起取暖。半夜尿急了,爬起来披着棉袄跑到院子里撒尿,那时年轻火旺,就在那寒冬腊月,也没见几个同学被冻感冒。
到了冬天,每个周一是要分碳的,一个宿舍一箩筐。分回来的碳是要堆在宿舍里的,宿舍的墙角用废砖头垒一个放碳的方框。当然一周一箩筐碳是不够用的,是需要节约着烧的。有时烧完了,有的同学就去碳房的烂门缝中间的空隙中偷一些碳出来。
每天晚上段大爷的熄灯铃打过后,不一会儿马占荣老师“咚咚……咚咚……”的敲门声就会响起,紧接着便是大声喊话:“别说话啦,赶快睡觉。谁还在说话,说三号宿舍呢!”马老师一个一个宿舍挨着检查,那晃动的手电筒的光柱不时的照到宿舍里的顶棚上来,吓得同学们只好悄悄假装睡起觉来,等到老师走远了,就又说起话来。有时马老师也要推开门看看火炉的炉盖盖好了没有,生怕我们煤气中*。
有时晚上实在饿的忍不住,几个同学就找来一根特别长的木棍,一端绑上长铁钉,到学校后边的菜窖上,把长木棍从菜窖的出气孔里探下去,扎几颗土豆上来。然后回到宿舍里用饭盒在火炉上煮着土豆吃,这也是男生的一个秘密。
七
三三两两豆大的煤油灯的灯头火焰在黎明前的黑暗里从宿舍摇曳着慢慢挪向教室,这是有的同学点亮了用墨水瓶做的煤油灯向教室走去。高三年级的学习肯定紧张,家庭富裕一些的孩子是买蜡烛,家庭比较穷的孩子就用墨水瓶自制煤油灯在教室里照亮读书。点煤油灯的孩子经常提一个洋瓶到供销社打煤油,已备不时之需。
学校教室里的电灯照明只能学习到每晚的九点钟,到了晚上九点钟,自然会被段大爷拉闸断电。九点以后,教室里的煤油灯、蜡烛就像漫天的星星摇曳起来,直到十二点多才慢慢熄灭。
到了第二天,用手指挖一挖烟熏火燎的鼻孔,尽是灯灰黑尘。
试卷有做不完的题,那些测试试卷全部是老师手刻蜡纸一张一张推着油墨滚子油印的,那些一本一本的各科复习资料同样是手刻印制的,每本油印的资料散发着油墨的浓香,面对这些包含了不知多少老师心血的资料和试卷我们只能去背去做。
那时家庭条件好点的同学,可以买上一些铅印的书本复习资料,能买上这种复习资料的同学,很是让其他同学羡慕。
每天启明星还没有升起,那些星星点点的灯光早已点亮了教室;每天下午晚饭过后,手拿各种资料的同学向校外的四野扩散开来,都去找一个幽静的处所坐在那里背诵资料里的题目。天天循环往复,周而复始,记得那年很厚的一些各科资料,全部被同学们背的滚瓜烂熟。
八零年的高考很快就到了,当然有喜有忧。当年的考题现在忘记得也差不多了。只记得语文中作文题目是《论无名英雄》,*治题目有一道是:为什么说新时期我国工作的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领域上来?其它科目及题目现在都已遗忘,随着日月的推移,忘记得无影无踪。
八
高中的生活不知不觉已离去四十多个春秋,如今春燕归,秋雁鸣,夏花灿,冬雪飞,走过岁月季节的轮回。淡墨轻染记忆,温暖重诉往事,在人生的旅途上携一抹眷恋,安放于轮回的渡口,看着如今天真烂漫的学子,于是,卷起衣袖,找一阳光明媚之处,思绪静静等待青春灿烂的高中岁月重现,可是那梦一样的境遇却依然越走越远,越来越模糊不清。
嗅着笔墨的浓香,书写心中思念的距离,你我内心世界里,但愿这头有我的深深眷恋,那边还有你的依依不舍。
作者简介
董利平,内蒙古鄂尔多斯市达拉特旗人,副高级教师,喜欢赏清风凭柳,听落花鼓乐,看月裹云飞,品酿春红紫。曾在国内部分媒体发表过一些作品。我要投稿!如果你有好的作品,可以是纯文章、可以是游记、甚至可以是美食达人带大家种草、或是有一身的好本领想通过这个平台火一把……总之,达旗人达旗事,你们懂的!这个世界从不缺少优秀的人,而小编最崇拜的是有想法的人,如果你准备好了,那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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