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风,在我的家乡,那可真是体会印象深至骨髓。一年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刮风。可以说,我是在风的研磨下长大的孩子。不管是春风还是冬风,西北风还是东南风。
温柔的风,四季皆有。带着硬汉的刚正直率性格,非常坦白,很少拐弯抹角。说来就来,离开时也不打招呼。但红艳的桃花,粉嫩的杏花,雪白的苹果花梨花,娇羞可人香气十里的沙枣花都离不开它,都是在春风的频频催促召唤下,在春风温柔的怀抱中绽开笑靥,收获梦想的。风吹红人的脸颊,帮助人梳理着与它有着相似个性的头发,将柔肠贮入心灵,悄无声息将个性的印记镌刻在每一件事物上。
大多时候,它带着直率。掀起门帘,直接推开虚掩的门。将昏昏欲睡静默的树摇醒,让它们喧哗一阵。让麦田产生此起彼伏的波浪,让麻雀练习精准飞行的路线和方向,将每一处的秘密,都毫无保留地宣示公开。在它的面前,一切事物都得坦白。一场风过后,凸的硬地面被刮得白花花,舔舐过一般干净。每一朵花,每一片树叶,每一处洞穴缝隙,都是它的探访对象。将渗出的汗滴和挂在腮边的眼泪吹落,将衣襟反复整理。吹瘦了月亮,吹寒了星星。
夜晚,打断万物沉睡的梦。几乎将所有的细沙都尝试搬运,在院落的门台下面,细细铺上一层,供顽皮的孩童涂鸦作画,让爱干净的老太太的笤帚少有休息。整整一夜或半夜,不遗余力地做破坏敲打或搬运工作。将自己的一切杰作呈现给黎明。有时刚睡下不久,大约十点钟,就听见风起来,呼呼地刮抛着窗外的一切东西,窗棂边有着或长或短的呼哨声,院落中有着树叶碎屑被扫到门台下面的簌簌声。
有时,晚上出门,朦胧的夜空中,月亮带着一个大风圈。母亲就说,明天中午看来要刮大风。果不其然,中午的时候,酝酿蓄谋了一个上午的风,像是从天空的某个窟窿豁口灌进来一般,携着沙子刮过来,将呆了半晌的树干或某个物什打个措手不及,急忙做出招架姿势。鸡狗立马进窝,人也一样,急匆匆躲避进屋。有时风肆虐咆哮,施展淫威,走街串巷,将一堵墙掀了无数遍,剥蚀干净它的表层,在墙角下打个旋儿,墙头上打着呼哨。房檐下的电线不停摇晃,灯泡也不停地摇来荡去。
大约半小时后,它就渐渐耐下心来,有点像喝多了的醉汉,半清醒状态中,东倒西歪,南跌北撞。如果不慎碰壁摔跤,就立马倒下,思维混乱地挣扎,不再带有清醒的理智。两三场北风刮尽之后,南风来接头。天上渐渐敷了一层云,雨或雪来听候召令。但在干旱的西北地区,风虽殷勤拜访,雨却过于吝啬,有时老天爷发了硬心肠,渴盼一场雨,盼到心里焦渴也滴雨不落,树枝在焦渴中练就着韧性。雪就更不用说,风推着阴云东碰西撞,晶莹剔透的雪花却不轻易降落人间。偶有馈赠的,惹得麻雀都叽叽喳喳雀跃欢呼。
读书的时候,我坐在炕上看书,门未闩,结果就屡屡被风掀开,一股沙子和冷气也被携带进来,火炉里的火被风从烟筒胁迫着,不肯好好燃烧。窗纸不断被风打得沙沙作响,或呜呜地吹响,连梦中都是天昏地暗。每年春冬季节,这样的天气特别多。到了五月份,沙尘终于少起来,熏人的南风接连刮来,小麦正在拔节抽穗,待到七月份时,温带大陆气候特征使风变得干爽,小麦成熟。等到秋风抚摸果实,果园飘香的时候,风又渐渐变得冷冽起来。
家乡的风,一年刮到头,春风带来生机,夏风催熟庄稼,秋风促使成长,冬风带来故事,这就是令人难忘的家乡的风!
作者简介:王林祖,甘肃人。中学教师。喜爱写作,音乐。已发表作品百余篇。作品见于中国散文网、《新长江文学》、《微文美刊》、《齐鲁文学》、《西北文学》、《秦岭文学》、《兰苑文学》、《作家驿站》、《南粤作家》等。笔耕不辍。曾多次在参赛中获奖。喜欢学习,追寻心灵深处的真善美。作者往期作品精彩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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