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水诵读君子兰出品暖书房初夏季节，北方最美的地方莫过于乡间树林和农家院落，绿色宜人，空气清新。听烦了城市的喧嚣，受够了街头的拥挤，涌入城市的职业人士总想在闲暇时光从城市奔向山间，观赏大自然的绿色风光。在体验了长途跋涉的劳累之后，近期周末我带着家人回了几趟乡村的老家，铲铲院子的杂草，浇灌一下园子的枣树，躺在树荫下一张破旧的木床上，感觉很是惬意和凉爽。看着满园的枣树，我在感慨人生岁月。昔日的迁移幼苗，早已成为园中的枣树鼻祖，蔓生出满园的绿树，高低错落，粗细各异。有谁能想到这东山农家满园的枣树竟是老灵武长枣树的嫡系支脉。灵武北门的长枣树，据考证，最早距今千百年了。这其中的历程既有历史渊源，又有艰辛历程，如今成为灵武的一大品牌。我小的时候，记得奶奶家的枣园是村子里仅有的两三家之一，也是村子里的一道风景。老家缺水，靠天吃饭，园子里种植的树木很少，仅有个别人家种植，而且种的大多也是沙枣树或榆树这些耐旱树木，像苹果树、长枣树这些水果类树木很少，缺水，成活率太低。因此，奶奶家的枣树园就引得许多人家很是羡慕。奶奶的娘家是灵武城北门的地道人家，旧社会颇有田产，尤以果园居多。待奶奶嫁到我们家后，山里人，缺水果，每逢夏秋赶集时节，外太爷家里总会给捎点苹果、梨、大果子、长枣等果类。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后来包产到户，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种植由集体转变到个人，家庭农业积极性极大提高，爷爷、奶奶从灵武城北门枣园迁移了几棵枣树苗，栽在门头和北边的园子里。春夏干旱季节，家里人从水井挑水浇灌，下雨天从院子里引雨水灌溉，冬天大雪纷飞时给树根周围堆上厚厚的积雪，通过几年的辛苦劳动，奶奶家的枣园长得一片绿意，生机盎然，成为我们幼时的绿色梦想。每逢夏秋枣树开花结果的时节，老太爷总会躺在枣树底下看守枣园，防止我们这些年幼的孩子偷摘那生涩的长枣，保护这片绿色的希望。农村生活枯焦，绿色水果很少，孩子们对水果的渴望滋生出一种偷食的欲望。村子个别人家园子里的长枣、苹果、杏子等水果，没等成熟就已成为孩子们的偷取对象，那酸涩的味道如今想来都是一种腮帮抽搐的感觉，唯一带来的快乐也许是无知中的获得感。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奶奶给我们家挖了几棵枣树苗，父母很是珍惜，栽种在现在的枣园里。栽种的时候，先是挖好树坑，倒了些羊粪，填上土栽下树苗，浇上水。从此，父母对待这几棵树苗就像自己年幼的孩子一样，春天用牲口驮水浇灌，夏天在风雨中挖水路、圈树坑，秋天清理枝叶，冬天盖土保墒。年复一年，不仅要做好树木的浇灌，还要做好枝干的防护。农村牲畜较多，稍不注意，枣树就会受到它们的啃食，出现伤筋动骨的意外。家里常用一些红色的砖块围着枣树的树干圈成一个一米左右的圆柱体，阻止家畜的近身侵略。后来干脆打起土墙或者用铁丝网将整个园子包围起来，直接在外围将牲畜挡在外面，防止树木被破坏。即使这样，也偶有特别调皮的骡子、驴能够翻墙而入，吃树上的枝叶。最后家里干脆在土墙上方再拉一道丝网或立起一些木棒，达到增加围墙的高度和难度，形成枣园的保护屏障。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历经风雨，几棵树苗只有一棵算是坚强的活了下来，成为园中最老、最大的一棵，其他几棵不是被牲畜啃死就是被虫害侵蚀。在这棵老枣树的繁衍生息下，一棵棵新发的枝条，从地下向四周蔓延，慢慢成长、壮大、扩张，最终形成了如今枣园的规模和体魄。近年来，随着经济社会发展，清水营边沟地下水的提灌引流和自来水的便利，加之退耕还林和征地拆迁补偿*策的催化，家家户户植树造林的积极性和投入热度大幅提升，庄户人家，互相帮衬，家里园子的树苗亲戚邻居你挖几棵，他栽几株，还有外地的亲戚朋友带上几株。有的从灵武各乡镇、甚至内蒙、陕西等地捎来树苗进行栽种。树木的迁徙，不但是一种植物种植面积的扩大，而且传递着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和文化传播，倾注着一种生活的追求和价值的体现。现在每入村口，清水营的村庄似乎披上了一层绿色的衣装，呈现出“村庄三五里，红墙几十家，不见炊烟起，满目枣园花”的景象。秋季，这里将是一片红彤彤的世界，家家户户门口都是挂上枝头的长枣，游离在城市的庄稼人，回来看看，零星的摘些放回城市的餐桌，仅仅是一种收获和品尝。那些散落在门前、山边、沟叉的长枣都成为外来务工人员的专利，我们能说这叫偷吗？“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三十年的栽培，孤树已成林，花叶满园馨。这不单单展现的是每棵树的外部特征与内在秉性，也不是每棵树的生长经历与运动脉搏，而是一个农民的勤劳、追求和对生活的希望。如今，故土虽在，家园虽美，但乡间早已燕去屋空，新娘要住楼房，孩子要进学堂，留下的仅仅是来回奔波的游子，“故乡”已成为一种难以驻守的空壳。五百年的边关岁月，斯人已去，世世代代的乡庄门户和人品性格，随着城市人群大潮稀释的越来越淡。门窗封闭，锄挂南墙，孤村的枣园，将来由谁坚守、打理。此去经年，回望乡间，偶遇乡客，再也看不出张家高低胖瘦的体格，再也听不出陈家浑厚爽快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周家勤俭忠厚的家风，唯一的标志就是乡村的名片——我老家是清水营。这是自然规律的作用，又是社会法则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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