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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6/9 20:33:00

西北悲伤故事集

01:贝大牛不会复仇

02:金凤区哭泣朱丽叶

过年的头一天,夏兰家的洗衣机坏了。坏了就坏了,洗衣机坏了有多大的事呢么?但是夏兰的洗衣机不是洗衣机,这以前是她脸上的雪花膏,是她声望日隆的象征,是的东西特别多,但肯定不止是一个洗衣机。洗衣机算个球呢,洗衣机算夏兰的命。

十年前,夏兰的洗衣机也坏过。那时候用的是一个小天鹅双筒洗衣机,要先在一边洗完,再把一大团衣服放到另一边,按键,等待甩干。终于有一天洗衣机坏了,夏兰记得那一天也是冬天,家里还没来暖气,洗衣机颤抖着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轰鸣之声,崩溃于无形。她手洗了一个多月的衣服,来年开春,她男人余金树发了季度绩效工资,她狠狠心,拿出自己的体己钱,贴补进去一次买到位,买了个全自动的带烘干功能的。

这个洗衣机确实挺高级的,用了快十年了,能甩干,能烘干,当年买下来的时候,为了显摆,夏兰把一家人的大衣都拿来洗过,当时她五嫂跟她说了一句,“哎呀兰啊,你家可是四个现代化啦,以后你哥家的日子都得靠你。”当时夏兰可觉不着自己是谁啦,“放心吧,以后妹妹发达了一定照顾你们。”

现在这个洗衣机坏了,夏兰也确实发达了。刚立秋的时候,她新家装修好了。本来整个一大家子都住炼油厂家属院,她老公有钱,买到了新市区的万科,那房子比这边的贵一半。暖房那天,夏兰把她和老公两边家里人聚到新居,好好招待了一下,做了一大桌子十几个菜。哥哥嫂子都夸她能干,推杯换盏几次三番,喝了三箱子西夏啤酒,她们几个女的还喝了宁夏本地酒庄的贺兰晴雪,一瓶三四百呢,平时可不舍得喝,这不是高兴嘛?余金树跟几个哥哥喝杀破狼。后来,酒过三巡之际,她男人站起来说:“谢谢大家来家里添个喜喜(乔迁之喜),我今天还有一件事要宣布。”煞有介事的样子,但余金树仪表堂堂,这样并不讨人厌。

“今年也是我和夏兰结婚十五周年,我有一个礼物要送她。”余金树搂着夏兰,“谢谢老婆给我一个和睦美满的家庭,你辛苦了。我给你买了一辆车。”大家赞叹不已,夏兰也被惊到了。说罢,余金树走到客厅,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交到夏兰手上。夏兰被众亲戚拱着打开了盒子,一看,果然是一把车钥匙。“哎呀呀,东风标致呢,夏兰可是发达了。你们太幸福了,太幸福了。”旁边四嫂子忙不迭地说着。夏兰也狂喜在心头,她自从考上驾照以后,明里暗里跟余金树说了好几次了,想买个车,余金树都百般推搪,结果真给自己买了个车。夏兰抱着老公,高兴得不得了。旁边忘了哪个嫂子说的,说:“夏兰妹妹和金树弟弟家里现在这么好,比我们好太多了,以后还要靠你们照顾咱们这一大家子啊。”大家轰然应和,夏兰也连忙说,家里人的事情我们两口子出点力是应该应分的事,有事就吩咐哈。一派兄友弟恭和乐满堂的样子。

她当然不会帮什么大忙,但适当的时候,也并不妨碍她在娘家人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幸福人生,以及帮点顺手并且不耽误自己事情的忙。是啊,夏兰真的过了好日子,好日子来之不易,这好日子是她一点点小心维持、打磨、加油、加汤、加料、慢火细炖出来的。她是个仔细人,干活手特细致,容不得别人挑剔,在单位也是一把好手——废话,做质检的能不心细吗?夏兰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拎出来拧干,晒到阳台衣架上。她个矮,其实就算有晾衣杆,大衣服也挂不上,她有办法,搬来个板凳,站到上面,叉住湿衣服,往晾衣绳上一举——哐叽一下,脚踩偏了,人撞到阳台窗户上,幸亏窗户封了,要没封,这一下她就得栽到楼下啊。九楼啊,那时候她要封阳台,她男人余金树还不乐意,幸亏她拿主意。想到这,她一方面心有余悸,一方面又为自己的英明鼓掌。

晾好衣服,擦擦手,夏兰跟着电视里中央三台的张蔷唱起了《恼人的秋风》,“为~~~什~~~么~~~一阵恼人的秋风”,哼哼唧唧,自得其乐。

弄完家务,夏兰抖抖索索地套上秋裤,穿上格子呢布料的长裤,穿了淘宝上新买的黑靴子,出门之前还照了一会镜子,夏兰琢磨琢磨,又把那件七八月盛夏时候打折买的白貂大衣穿上了,拎上朋友圈买的仿版名牌坤包,准备开车去火车站接四哥的儿子俊子。

俊子在北京一个大学学了工商管理,毕业以后在北京找了份工作,熬了几年,也算渐渐安定了,除了买房不用想,其他都挺好的,家里给出了十万,自己添了点,买了个小轿车开着。四哥四嫂子一家可以他为傲了,成天都“我家俊子说了”、“我家俊子不乐意这样”地挂在嘴边。夏兰瞧不上俊子,有时候跟别的几个哥哥嫂子聊天的时候也会捎带着聊上两句,“可觉不着自己是谁了,在北京他那样算球个啥”。见多识广的俊子马上要回来了,他坐的飞机,可把他能耐坏了,这几年了,俊子回家过年来回都坐的飞机。夏兰想起来以前俊子上大学的时候四嫂子托自己男人给他儿子想办法弄一张卧铺票的可怜样,忍不住冷哼了两声。

临出门忽然想起来今天要回单位去。退养一年多了,单位一直给交着医保,现在说要自己交,一次性给两万块钱,之后都自己管自己的。想起这个事,夏兰脱了一只皮靴子,一只脚胡乱套上拖鞋,靴子太难脱了,加上她这两年胖了,腿也粗了,确实不方便。一条腿支棱着蹦着蹦着地跑到卧室里间,找出自己的医保卡、户口本、工作牌,本来还要找身份证,没找着,她想想也算了,把其他的证件妥妥帖帖地装进随身的真皮坤包里,差点塞不下,夏兰把装的一包纸巾拿出来了,勉强拉上拉链。虽然是仿的名牌,不过到底是真皮的,看起来还是很像样子。

下楼到小区里把车热着,夏兰坐在驾驶座上发懵。妈的,以后就正式退休了,四十五岁不到,就得天天呆在家里了。儿子的学习不行,本来头些年她工作还可以,后来儿子特别不听话,余金树就商量着让夏兰休长期病假在家盯着孩子上学。儿子今年高二,在一个职高。人倒是长得又高又帅,因此也早早地谈了女朋友,夏兰虽然知道,但是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儿子不听她的。这一年多,单位改制,要减员增效,她病假休得多,就把她给减员了。她也没办法,余金树多少也是厂子里的小头目,现在盯得紧,也不敢怎么动手脚,她就顺势退休了。

去了单位,夏兰胡乱停了车在厂区大门口,一路跟老同事们打着招呼,“马姐来了啊”。

“嗯,来了。办点事。”夏兰胡乱应和着,走到人事处,说明来意。人事处的小王不认识她,她又没带身份证,正在询问来意,人事处陈主任来了,看见她,多少也有点尴尬,“兰子来了啊。”“嗯,来了,办一下医保的事。”陈主任跟她同一年进的厂子,刚进厂的时候还追过她,她对他没感觉,找对象的时候胡乱睡过几次,后来她嫁给了余金树以后,两人就再没了来往。陈主任对小王说,给夏姐把医保手续优先办了,那个钱早点打给夏姐。夏兰赶紧说谢谢,并约着陈主任得空带老婆来家里吃饭。“来吃饭啊,我家东西可全乎了。”“性生活啊,知我助我,任兰畅游爱欲之河”——心里想着,嘴里夏兰也笑得嘎嘎的。她跟余金树好久没那个啥了,人家说牛嚼牡丹,他怕是猪吃睡莲,白白糟蹋了东西。

从单位出来,夏兰长出一口气,分别给几个哥哥姐姐打电话,说过年了,一家人难得聚一次,今天妹妹请大家吃个饭。因为不是周末,家里人也都不是很情愿,后来中饭改成晚饭,夏兰去订了娘家门口的饭馆,一个川菜馆子,估计这顿饭要吃七八百。

夏兰的娘家是一个大家庭,兄弟姐妹十一个,她是五女儿。但即使在七十年代初的困难时期,她的出生也几乎未吃苦。因为一早被过继给她爹老马头子的领导家,在人家家里是唯一的姑娘,她的人造爹老夏家里有四个大哥,最小的一个也比她大七八岁。人家都说夏兰是老夏家的一朵金花,从小哥哥们宠着,一路呼啸而过的夏家四匹狼后面跟着一个*毛丫头,夏兰是夏家的掌上明珠。后来她大了,老马家环境好点了,又让回来了。回来之后,老马一家发现夏兰不对劲得很。学习不好,人缘很差,自以为是,看不起自己家人,一张口就是老夏家,但是呢,老夏家是回不去了。她以前叫夏兰,回亲爹家以后改名叫马夏兰。马夏兰年轻的时候长得还可以。这是她老公余金树跟最近的小女朋友讲的。是的,夏兰老公现在在出轨。他们是高中同学,双双没考上大学。余金树高中毕业之后接他养爸的班留在了单位,养爸是上海人,他也以“上海人”自居,会来事,人又体面,一点一点的,就当上了小领导,再也没当过工人。后来又自己做了生意,开了个加油站,刚好是炼油厂的人,本来成本价也低,一来一去的,家里的光景就好起来了,手上有点钱,单位里打点领导自然也大方了起来,三年五年的,一直在升。夏兰也跟着老公过上了好光景的日子。

余金树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男人,家里都靠夏兰里外张罗。衣服只穿不洗,以前没换烘干全自动洗衣机的时候,衣服洗完放一个多礼拜都不晾,从来不扫地,更别提洗碗了。结婚好几年了饭也不会做。那时候夏兰坐月子,余金树在家里给自己做饭,炒了个蛋炒饭,出锅是黑的,问为什么啊?闹了半天是没放油。

余金树最喜欢在家侍弄热带鱼和花花草草,但也是一阵风的热情,后来还不是靠夏兰给他收拾,有一次夏兰抱怨道,“你就知道往出弄,我跟老妈子似的,天天跟着你收拾,儿子也跟你有样学样,拉屎的功夫大,擦屁股的劲道小。”余金树一怒,给了她两脚一耳光,“你一个老娘们说话好好的,不会说话就把逼嘴夹紧,再给老子逼逼叨叨,以后你花你自己的钱去。”余金树一生气,夏兰就忍下来,别看她平时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关键时刻余金树生气的时候,夏兰还是很怕的。那次余金树动手打她,她儿子明明在一边看得真真的。大概也是从那次开始不听她的话。他认为他妈夏兰跟他一样,是他爸余金树在家里的附属品,居于从属地位,在这样的背景下,凭什么要让夏兰对自己指手画脚?她也配?

回家以后,夏兰做了个臊子面,打电话让儿子赶紧回来吃饭。儿子说在网吧呢,不想回来,叫个凉皮进网吧吃。夏兰不同意,怒吼道:“余子明你赶紧滚回来啊,还不回来是要死在网吧啊,是不是?啊?”儿子明明回嘴道:“我就死在网吧,我就死在网吧,你管得着我的嗷?”说罢把电话挂了。夏兰再打电话,明明关机了。每当夏兰跟儿子明明生气的时候,明明偏偏跟她对着干。夏兰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在家生了会闷气,臊子面的臊子已经做好了,面就在案板上,夏兰不想吃,感觉吃不下,心里烦得很。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懑,塞在心里,有点像吃什么东西吃恶心了,想吐吐不出来,干呕那样式儿的。看了会电视里的本地新闻,也没什么意思,她从来没意识到,宁夏的天好蓝啊。蓝到什么程度呢?蓝到她看到任何的蓝色都习以为常的程度。

正在生气的时候,余金树回来了。夏兰说,你回来了金树。余金树说嗯。夏兰再问,吃饭了吗。余金树说,吃了几口,吃得不舒服,家里有吃的吗?夏兰说,我做了臊子面,给你煮点,家里还有东北红肠,切一盘吧。余金树说好。

夏兰烧水煮面的时候,看见余金树进房间找了一件新外套出来,那件衣服特别好,是上次余金树国庆去上海表叔家探亲的时候在上海买的,三千多。买来以后,金树只穿了三四次,都是厂子里开大会的时候才穿的。夏兰看在眼里。

哗一声,煮面的水从钢盅锅里扑出来了,夏兰赶紧关了火,把面捞出来,浇上臊子,顺手拿抹布把炉台上扑出来的水擦了擦。

“面好了,要辣椒面和醋不?”夏兰问客厅的金树,他说:“不要辣椒面,放点醋。”没回头,人还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夏兰又去切红肠,切好了端到饭厅,余金树还在玩手机。夏兰走过去,远远看着余金树在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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