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散文：小区里飘出沙枣香
文：张宗龙
走在安静的小区里，一阵花香扑鼻而来，时浓时淡、时烈时绵，一阵阵、一股股地灌进鼻孔里，那香味如影随形。及至进入家里边，那飘逸的浓香又从窗缝飘进来来了，感觉整个房间都清爽起来。这是什么花呢？小区里的丁香花早已凋谢，花园里的牡丹花也已败落，月季应该没有这么浓，芍药应该没有这么烈。那香味让人吸一口都顿觉精神倍爽，却一时找不到花香从哪儿来。
循着花香仔细寻找，才发现这是小区门口一棵粗大的沙枣树开花了。那花儿娇小柔弱，藏在绿叶中间露出浅嫩的鹅*，不经意就会错过。但就是那看似娇小的沙枣花，却是异香扑鼻，泌人心脾。硕大的小区，只有这一棵沙枣树，却使整个小区充满醉人的味道。
这棵沙枣树应该是小区改造之前就有了，盖楼时没舍得砍掉。它就生长在四号楼前的单元门口，北侧离楼的墙面很近，粗大的树冠不能直长，歪歪斜斜地都伸向了南面。这棵沙枣树树干虬劲壮硕，可能在这儿已长了很多年，但树形却比较丑陋，树枝也歪扭七八，没有一根笔直；树叶苍*泛白，看似毫无生机；即使在雨后的清晨，也不觉得绿意盎然，让人感觉不到生命的勃发；而且枝干也不挺拔直溜，生长了几十年的老树却给人一种不成才的感觉。
这样造型不俊、颜值不美的沙枣树，并不是城市里的常客。不管大小城市路边的景观树，还是各个小区里美化的观赏树，都很少有选种沙枣树的。我们这个小区，各种花草树木几十种，也只有这一棵沙枣树。其他的地方，不管是隔壁的兰大校园内，还是稍远的中科院小区里，我都没有看到过沙枣树，自然也很难闻到沙枣香。
这不起眼的沙枣树，不爱城市只爱荒漠，不与城市里的花花草草争宠，只与荒原中的*沙厚土为伴。它们在城市很少看到，却在西北干旱地区广泛种植，是沙漠戈壁防风护沙的重要树种之一。它和三千年不死的胡杨树、栽下就能活的老榆树，并称西北地区“三大将”，一块固守着*沙不敢进犯草场农田。
沙枣树以其耐旱、耐碱、耐风沙的特性，被广泛种植在干旱少雨的*、甘肃等西北沙漠地区。在大漠戈壁的边缘、在河沟水渠的两岸、在农家院落的旁边，都栽着成片的沙枣树。沙枣树是西北人民的好朋友，是防止沙漠扩大的大功臣，是防止沙尘肆虐的主力*。
我曾在*的戈壁、金塔的荒漠、张掖的湿地，见识过成片的沙枣树。每到花开时节，那浓香能飘出几公里，可惜由于地处荒僻，很少有人欣赏。但沙枣树不管有没有人照看，它们都茁壮地生长；不论有没有人欣赏，它们都孤傲地开花；不管有没有人品尝，它们都倔强地结果。它们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不挑环境、不挑地方，只要栽下就生根发芽，只要成活就会花香十里。它香味浓、花期长，让单调的荒漠多了份柔情，让苍凉的西北增了些蜜意。
沙枣花也和沙枣树一样低调，朵朵嫩*的小花宛如精致的小吊钟，藏在树叶里，不让人注意到它。但它丝丝缕缕浸入心脾、浸入灵*的浓郁，却是任何花儿都无可比拟的。它的花香让人沉醉，慰籍着人的心灵，涤荡着人的脏脾。有人咏之曰“大漠漾金百里香，高歌固沙守四方。风霜雨雪浑不怕，孤居戈壁弄骄阳”，这是对沙枣树和生枣花的生动生写照。
想起去年的初夏，也是这个时候，疫情稍缓之后我们去素有“西北小江南”之称的张掖湿地公园放松心情。当骑着双排自行车徜徉在碧波荡漾的芦苇丛中时，在哗哗的流水声中突然就闻到一阵让人酥麻的浓香。我知道，我们来对了，公园后方那一片沙枣树花开正当时，这可是很难得的哦。我们跑到树下尽情地吸吮那清甜的空气，尽情地看那娇小的花儿。沙枣花单个看似很平常，米粒大小的花朵着色单一，毫不起眼，但它们却常常是以群体的形态出现，一树花苞突然全部盛开，密密匝匝、挨挨挤挤、悠悠绵绵、给人以强烈的视觉盛宴和心灵慰藉。特别是在茫茫荒漠的边缘、巍巍雪山的脚下、潺潺流淌的雪水汇聚而成的湿地里，那葱绿的芦苇荡里突然闻到浓浓的沙枣香，那种感觉象让人穿越了一样，直让人觉得进入了天堂。南方的湿地多，却闻不到沙枣香；北方的沙枣盛，却难得见湿地美，这种完美的结合是只有地处祁连山脚下的张掖才有的。
这棵小区门口的沙枣树，每年初夏都会盛开，但今年的花香更浓更甜，这难道是和人的心情有关？看着国外新冠疫情肆虐器张、很多国家疲于应对，确诊数越来越多，天天让人揪心。再看看我们国家，到处疫苗免费接种，五一*金旅游人数创出新高，人们生活安定富足，小区里一派祥和安康。这时的沙枣花仿佛懂得人们的心思似的，也好象留恋这世间的美好，开得比往年更浓更烈，让人们对未来的幸福更加向往。
一阵微风吹来，小区里的沙枣树沙沙摆动，一阵阵的浓香飘得更远了。站在树下，闻着花香，我不禁思绪万千。现在的年轻人都向往繁华的都市，能力强地奔向了北上广深，能力弱的也在县城安家落户，全然抛弃了生养自己的故乡，有的农村已成了空心村。其实，我们应该象这棵山枣树一样，不论是生长在大漠荒原、还是蛰居在山野农村、亦或安家于城市小区，都要倔强地生长，都要挺得起脊梁。身居荒漠能当起固沙护林的重任，长在小区能点缀平凡的日月。蓬勃的生命既要有所向往，更要有所担当。不管在哪儿生根，都能扎得下去；不论在哪儿开花，都能热烈奔放。
晚饭过后，凉风习习，院子里的老人在悠然漫步，孩童在奔跑嬉戏，大妈们跳起了欢快的广场舞。人们围绕在这棵浓香的沙枣树下，灿烂着幸福的笑脸，展示着欢快的容颜。人们的心情美好了，生活自然是欢快的。吸吮着这浓浓花香，享受着这美好岁月，我突然觉得，河西走廊荒漠高原的那一排排固守沙丘的沙枣树，就是那一批批扎根边疆守望国门的战士，他们不论严寒酷暑，也不管风霜雪雨，都屹立在祖国的边防，默默守望着我们的幸福生活。而这棵生长在小区里的沙枣树，多像回乡探亲的士兵，它虽远离了真正的营区，但它融入了平凡的生活，它更真实地感受到了它们的价值。它看着眼前这一派平安祥和的繁荣，是不是用浓烈的花香捎来了远方同伴们的问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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