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占伟，笔名山人。出版诗集《岸上的水》《家书》《寂寞的风向》等。曾获青海省*府文艺奖等多个奖项。系中国作协会员、青海省作协主席团委员。
《恰卜恰的星空》
孔占伟著
青海人民出版社年5月第1版
序
宫白云
星星的呼吸
——孔占伟诗集《恰卜恰的星空》序
宫白云
马拉美在谈及诗歌时说“人为的，存在着，它全然独立地发生。”诗的行动不可能是每一个人的，它也无法成为公众的必需。“全然独立”构成了诗歌长廊中的一幅幅不一样的面孔。诗歌毫无焦虑地在等待着它的意中人，它是存在于诗人内部的一种纯粹，它原本就为爱它的人而生。总有一个“机缘巧合”把诗歌与写它的人捆绑一起，并让阅读的人同它遭遇，把它展开，就这样，一个偶然让我相遇了孔占伟的诗歌，并重新获得了对朴素对与生俱来的清白的信任感。对于诗歌我一向认为能写到什么程度，能写出什么东西都没有写作本身重要。写作就像一个人渴望长出翅膀一样，是本性使然。孔占伟给我的印象就是如此，他的本性就是把自身表现为诗歌，把山川草木、让月星辰作为一个事件被经历。
这些年读到的诗很多，但读到没有杂质没有杂念的诗很少，但不是没有，孔占伟的诗就是这很少中的一个。孔占伟的诗歌栖息着一种至关重要的元素那就是纯粹。这种纯粹沉溺了环境中的繁复喧闹的杂音。从纯粹开始，他开始向他脚下的每一寸土地移动，他一再地表达它们，每一次总像是和它们的第一次相遇一样。而我清晰可辨地听到了那独特的声音，从而也获得了诗人孔占伟的信任，让我来为他即将出版的诗集《恰卜恰的星空》写序，虽然我的知识储备与生命体验对于青海那方土地所知甚少，还有诗歌理想与孔占伟也有较大不同，写起来肯定是“自以为是”的味道会多一些，但诗歌的关键还在于碰撞，体现差异。所以，特别感谢诗人孔占伟的信任，让我大胆地“胡说”他的人与诗。
没见过孔占伟，从照片上来看很淳厚温儒。他让我想起西班牙诗人阿莱克桑德雷关于诗人形象的一段话：“从那喧闹的身体燃起的火焰是大地本身，那深沉的大地。但在其他时候，诗人登上了九霄，额头高耸天际，他用行星的声音说话，响彻寰宇，而在他的胸中他感觉到了星星的呼吸。”“感觉到了星星的呼吸”正是我对孔占伟的人与诗的印象，也是很真切的写照。在喧嚣的当下，有星星般呼吸的诗人像星星样高贵而遥远，这同时意味着孔占伟的干净与纯粹，他不属于任何的诗歌圈子，他如一个星子在自己的一隅天空默默地散发着光晕。从这个意义上说，孔占伟又是一位给黑夜带来亮光的人，或者说是他亲切友善的品性的另一种彰显。中庸对于他的人与诗可能是最好的风格解释，从容不迫，明澈清爽，坦诚纯粹都是我能给出的好辞。对于孔占伟来说，诗歌从来都不是单纯的为写而写，而是赤子之心，是怀着感恩去承接，是为了重建与世界的联系，是为了印证自身的现实存在，是为了给他置身其中的世界增添一些别样的光彩，是为了提醒着他的来历和出处……正如“星星的呼吸”。所以，他才给他的这部诗集取名《恰卜恰的星空》。
《恰卜恰的星空》这部诗集共收入孔占伟首诗，这些诗既有当地的风土人情，自然风貌，四季境况，又有亲情乡愁的相互交织，还有行走天涯的抒怀咏叹……展示了诗人在时光中诗意的生活。诗意的生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也真难。在这喧嚣的物欲世界，能够像孔占伟这样时刻保持着一种干净的诗性，在大地上诗意地栖居，说实在话，真的不容易。现在很少人能保持如此地诗意生活，保持一种总体的精神呼应。诗人与诗意地栖居这种独特的关联缘于一种本性，没有诗意的心便不会有诗意的生活，也不会使诗意的栖居成为可能。有的人身在美境，却眼中无美，有的人即使身处平常，却总是能在平凡处发现不平凡。这也是孔占伟身在哪里，哪里就是诗歌的缘由。发现真善美，留下时光的纹理，是一种诗性，更是一种精神。孔占伟对诗歌之所以一直保持着不衰的兴趣正在于他的身上始终葆有这种诗性精神，对孔占伟来说，将自己的感悟用诗歌的方式描绘出来是对生活的诗意也是诗意的生活。而随时间而来的生活智慧和生命经验的，也尽被他的诗歌所包容，体现了他写实写意的思想与灵思一瞬的透彻。
孔占伟生活的地方是青藏高原的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恰卜恰是州府所在地，而诗人恰恰把他的这部诗集命名为《恰卜恰的星空》，除了一种辽远的诗意更倾注了诗人对他生活的这片土地的深情。虽然“恰卜恰”这样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意味着地理和文化上的“边远”，但通过他的诗，却把它的地理与文化显露出来。“恰卜恰，*金般珍贵的名字/名字里彰显了无边无际的幻想/大海鼓舞人心，水和时间/在离岸不远处兀地叹息/用多少汗水才能使青海湖/浪花一朵朵飞溅”（《无题》）。对家乡的热爱是孔占伟诗歌重要的源头。他生活的热土培育了诗人，那里的自然一切都会在他的诗中在场。“一年又一年，白天鹅成群结队/在龙羊峡水库周边，在贵德*河沙坝/在石乃亥以东的湖弯里/引吭高歌/替我们把家乡的美好传给遥远的远方”（《这一年》）。家乡自然地理的美景与它们在诗人心中产生的圣美效果的长期融合，似乎已经成为孔占伟诗歌永不枯竭的主题。他以自己的异质经验或异域风貌作为不断更新诗意的动力。在他所建立的山山水水中不只是一个诗人的故乡，甚至包括他的脚步所抵达的任何地方，他不仅是他所生活的那个特殊地域的一个表达者，更是以自身的诗性展示了诗人在时光中诗意的生活。时间的分分秒秒，串联起的都是诗人的各种诗境，显然诗人有足够广阔的世界和时间去与它们一一相会。他像牧人“转场”一样把它们与自己的世界联系起来，“我已情不自禁的爱上这种方式/转场的方式/我知道/大地的生物都不会转化为羊群/我是想成为一片萌动的水草!”（《转场》）。对诗人孔占伟来说，“转场”不仅是一种自然的特征，也是一种境况，它具有重生的含义。是的，死去的一切都会在另一场转场中复活，对这种复活，孔占伟在诗中给予了一种神话般的想象——“我是想成为一片萌动的水草”。“想成为一片萌动的水草”是孔占伟对生他养他的那片土地的深情，体现了他的一颗草木之心，这也是他诗中最主要的情感原素。他智慧的地方就是将他内心的世界毫无痕迹地赋予了草木，体现出他的诗歌具有的深层意义。
自然界里任何最美最伟大的景致都可以从诗中领略，而孔占伟的诗，是另一种风骨，不是唯美的抒情或景致的描绘，它是一种日常与情感的承载，更天然与质朴，吐露着本土的气息，并且渗透着青海铁口与大地苍茫的风霜。他的诗有人性，有乡愁，有精神的苦修也有现实的体察，有深沉的爱也有挥之不去忧郁……作为海南藏族自治州这方土地的子民，他不仅理解与挚爱这块大地，还深深的为它的独特风貌与地理文化所浸润。他的诗是在时间和生命的胶着中去发现、去记忆、去承载人生丰富的内涵。当然，这是一个为了诗意和属于诗意的诗人，这体现在他既能“整理生活的艰辛”又能“经营繁衍生息的星空”（《恰卜恰的星空》）。他的平静善良，他善待山川大地的方式，他自身的蕴藉饱满，从容与自足，还有深邃的情感，这些都在他的诗中得以回馈。他似乎不经意间就找到了自己回到诗意的路，而诗意就是去感受那些可能的东西。比如“云朵是天空的童年”（《在万米高空的飞机上看云》）；“江南水乡的*昏/太阳像蛋*煮在池塘里”（《从青海到南京》）；“在海里/每一滴水的存在/是透着温暖的/犹如普陀山上翩然飞过的/白鹭，用海的方式/抵达或者飞过一种觉悟”（《看海的方式》）；“一瓶青稞酒的间距/是我们永远留在草原的痕迹/大风吹过，留下石头”（《无题》）；“一只鸟既将成为风景/一只鸟已经成了风景/这是一个噩耗”；“在茫茫人世里感慨/粮食和水/是不能忽视的食物/河水流淌出美妙/粮食和蔬菜把我们一天天带向/人类的大海”（《在一只鸟的飞翔里沉思》）。大自然的存在带给诗人的除了美感力更多的还是一种内化力。诗人用“去感受”的方式，把自然提供的纯净形成一种深远的想象，把感官的世界内化为主观的世界，那些无可抗拒的某种美自然而来，而且在诗人的沉思中以一种超越的形式呈现出来。当超越的和内在的都变得可以感知，一首诗也就自然地诞生。
孔占伟是主动与自然世界建立精神联系的人，他的诗就是积极地把存在的事物转化为内心的愿景，把自然内心化。如《草原》《恰卜恰的牧人》《天上的茶卡》《那些年，在青海湖西岸》《青海》《父亲的村庄》《乡村简史》《乡愁》等。其中的人生思考与生活磨练都有很深的着墨。“在草原上/我整整生活了30年/至今还没有一首诗/专门写给草原/因为它的广阔/把我不时拖向远方”（《草原》）；“在茶卡，盐已失去了咸淡/世间万物走出了蕃篱”（《天上的茶卡》）；而“恰卜恰的牧人”是“在追赶太阳时变老的/像草一样，背着光明一枯一荣”（《恰卜恰的牧人》）；“时间之外/在寂静发疼的夜色里/青海湖西岸/一个半导体收音机/把草场围栏以外的事情/简短地揽过来”（《那些年，在青海湖西岸》）；“年迈的父亲/坐在村口那棵沙枣树下/一尊塑像，占据了夏天的村庄”（《父亲的村庄》）；“独坐/也是一种/消磨时间的方式/很久以前/眷恋山岗的那些人/现在全部变成了山岗”（《乡村简史》）。草原是写不尽的就像人生是走不完的。对于孔占伟而言，将他日夜于心的象征与日常生活的琐碎恰切地糅合在一起才是他的心之所系，所以在茶卡他想到了以“盐”来和解万物；在恰卜恰用“草”的枯荣来和解牧人的一生与生命的省思；那些年，在青海湖西岸用“一个半导体收音机”来收纳逝去的青春；而父亲在沙枣树下坐成的塑像与《乡村简史》中“眷恋山岗的那些人/现在全部变成了山岗”这样的表达表面看平淡无奇实际却绵里藏针；而他的“乡愁”是再自然不过的了，“一位白胡子爷爷/杵着拐杖/在村口/蹒跚/几个孩子紧跟其后/戏嬉打闹/公鸡的打鸣声/清脆悠扬/炊烟跳出了/*昏的藩篱/随着牧归的队伍/自由飘散”（《乡愁》）。这样的诗句充满了纯粹的感染力，干净又充满了情感，这种纯粹的原生态的表达，让我想起里尔克在他的《艺术手记》中说：“艺术乃是万物的朦胧愿望。它们想要成为我们的所有秘密的图像。他们很乐意抛却其业已凋敝的意识，以承载某种我们的沉重的渴求。”
总的来说，在我眼里孔占伟是一个自觉的诗人，所谓自觉的诗人，就是指像他这样主动将象征的或者心灵的世界与现实地理世界相互融合、相互映射，而非互相取代。这很难得，在今天的世界上，特别需要这样真正优秀自觉的诗人，至少在那些边远地区，谁能意识到这些诗人？谁阅读他们？谁就能感受或倾听到那“星星的呼吸”……
《恰卜恰的星空》
诗集诗选25首
孔占伟
尕让古城
豁口，时间之路氤氲
一切不能复制，想象不停地飞翔
朝西的城门轮廓清晰可辨
山风徐徐，把概念又一次吹远
敦厚的沧桑压弯岁月的脊梁
归义城，流落在史书上的传奇
在尕让高高的台地上
逍遥，残垣断壁的城堡
那不规则的空洞
感应着如今的南来北往
墙头上那一片空白太久的天
温柔得好像要滑下来
似乎要回答天底下的种种疑问
墙侧边默然走动的牛羊
把已经翻过几十个世纪的耕地阅读
哪一段残缺的墙体能把两千多年前的鼎盛
唤回，或者连接一种靠谱的信息
拓印人类瞬息万变的悲欢
龙羊峡
向来如此，寂静集聚天边的光
水库像远方，是诗
是水面上铮亮的金子
庄稼牲畜成片的乔木
把当年的情景再一次倒映在水中央
那荡漾已久的波纹往心底里钻
岸上的人们一茬又一茬
在夕阳里长成了迷人的风景
这开阔的水域
来自上游的湿地、草原和森林
那时隐时现的高山白发苍苍
怎能将眼前和曾经的遥远遗忘
向东向西也向遥远滚滚而去的*河
两岸峭壁上的岩石岩羊
坚硬的秉性如矗立的大坝
在水之上
微风之中
傍晚只剩下了宁静
宁静之内
那是静的发疼的*昏
*昏之后
那艰难的幸福的感恩的
是山外的灯火
无数次陷入鲜嫩的高原
转场
草原又一次伸展开来
马牛羊像*不守舍的流水
在前方变成了波澜
转身的瞬间
我看到遥远的隐忍和悲伤
牧人不信仰脆弱
往事在硕大的泪滴里柔软
狂奔的羔羊缺水
明天，将怀揣幸福和喜悦
在有限的温暖里邂逅
然后，然后春风吹遍镀金的草原
我已情不自禁的爱上这种方式
转场的方式我知道
大地的生物都不会转化为羊群
我是想成为一片萌动的水草
青海
高一点，再往高一点
青海就在眼里
格桑花拽着迷人的风
把苍茫的天空高高举起
古瀚海空濛，歌舞连成片
用多少年的时间才能长出
飞过青海的翅膀？
昆仑长虹，马蹄飞扬的雪峰
可可西里盛产奇葩
三江源顺风顺水的流淌
青海湖沐浴着深邃的天堂
这里就是人类的地球上
最初和最后一座
生活的舞台
恰卜恰的星空
羊群走过山岗
牧羊人的吆喝声里
恰卜恰的星空
撒欢的往事呼啸
星星遥远无比
天空近在咫尺
就像在我们身边流过的河
树木庄稼草原和牧羊的卓玛
孤独地把守着漂渺的流淌
天地之间如此安静
我们整理生活的艰辛
我们经营繁衍生息的星空
门源，那七月的*那些闪电雷鸣般的*，遍地流金的*从内心走出又走进的*梦中的*，童年的*，今生今世延伸到想象以外的*比金*还金*的*，金色之巅的*孤独的*，果断的*，不朽的*高贵的如心灵般干净的*神圣的*，神秘的*，青海*浪尖上飘荡的*，钻心的*要破坏照相机镜头的*忍耐着沉默的*，爱情的*指甲连肉的*，空空荡荡的*漫长而热烈的*，逼近天庭的*数万只蜜蜂翅膀下盛大的*农民心中的*，伟大的*养育高原生命的千里万里的金*哟油菜花脱胎换骨，歇斯底里的**的坚硬，跟钢铁一般简单而粗陋，缄默而隐忍一阵风就是一袋收获的金子！倒淌河向西
唐蕃古道向西延伸
倒淌河向西的水，向西汩汩
自东向西涌动的往事，攀爬高峰
这个河流是有高度的，流向亦是
历史是一条长长的绳索，大唐的人物苍茫
公主，仅仅不是用泪水抒发传说
青海湖咸涩的寂静向西，会说话的蓝
马队驮着神圣，在向西的路上
几千年的天空星光摇曳
不能描述的铭刻，古道留芳
而今，追逐向西成为习惯
这些向西流淌的
高尚
沙枣花开
沙枣花开在芒种前后
这种给节气许些香味的树
给人安慰的树，自带香味的树
喜好干旱，适应高海拔
高原上太需要这种注重给予的树
在海拔近三千米的地方依然挺拔
香味的层次分明，沿着河谷依次盛开
把低温的高原夏季焐热
他的花香令人喜爱
淡淡的香，那些在公路沿线叫卖的
情景，带着香味的凝望
后来，在城市的街口
地摊上，摆放着孤单的香
那个一把三五元不等的买卖
把原本的香气委屈的蔫头耷脑
一阵微风吹过，质朴勤劳的人
在那一股回味种感念
乡下麦浪滚滚的美，花开的美
这永不凋谢的爱和葱茏
龙羊大峡谷
像魔咒
源自一种眩晕
这是昆仑山外的惊悚
往前走一步
心就往嗓门口窜一下
再走，能从嘴里窜出来
但我们喜欢这种眼前的万花筒
脚下的静默如远古的石头
传说从此开头
*河是带了枷锁的
微澜的水，环抱着高原的灵光
还是喜欢跟在时间身后
这条宏大的流淌
像一把锋利的巨斧
劈开了相拥相依的两岸
一只巨大的秃鹫
在空中画圆
高峡平湖山川
天下的干净在此堆积
一道裂口或者二尺宽的天
这里的孤独叫宁静
这里的峻美叫峡谷
在山坡上数羊
这是恬静的温柔
在长满阳光的山坡上
悠闲的岁月惬意又温馨
眼前三三两两走过的
羯羊母羊和小羊羔
还有个别是长了硕大羊角的种公羊
部分是白色的部分是黑白相间的
这时候我有意识地把这些
生活在草地上的精灵们
搅和在时间深处
然后分门别类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羊背上粘满了月光的白
星星的影子洒落一地
我能做到的事情依然是数羊
从一只羊开始一直数到眼花撩乱
季节交替着山坡上的光阴
羊群缓缓走出视野的刹那
天就一下地黑了
日子就这样被日月吮吸了
羊群走过的每一座山岗
在我的世界里有枯有荣
羊同草一样枯*了
剩余的依然在吃草或者繁衍
数羊的情景在山坡上浩浩荡荡
灵*被清风一次次吹佛
如果眼前经常会见到它们的
活奔乱跳
我将栖居在彩云移动的山坡上
在子科滩草原上捡拾阳光
十二月在子科滩草原上捡拾阳光的碎片所有的风向停顿如此静谧的宽阔里聆听，阳光朵朵或整体泼洒或片片下滑冬天的草原一律减肥远山的雪高高在上那熠熠生辉的光芒里折射出自然界的哲学雪线，那是谁的思想的高度升高的过程迅速？还是降低的欲望强烈在子科滩十二月的冬日眺望雪山，我满心忧郁阳光格外丰盛，人类生存的状况在眼前的雪线上隐约可见
塔拉滩日出
晨曦里，塔拉滩浸泡在寂静中
昨天所有的声音全部凝固
此刻，只有自己的呼吸
在等待日出中入脑入心
心动的韵律在耳际奔突
突然，一只火球把我的睫毛染红
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顷刻间朦胧
哪是光芒？哪是草原？
整个天宇一片迷茫
渐渐地，渐渐地
牛羊开始欢叫
一轮红日声情并茂
在广袤的塔拉滩逍遥
总有一种生活让我心静如水
闲暇时翻阅一些喜爱的书本
字字墨香，句子里人头攒动
他们的名字我不能忘记
我的性格就是怀旧，这是多年的习惯
同精彩的片段相依相拥
之后热泪盈眶，之后擦肩而过
这一切就像饭后放下筷子一样真实
生活是不需要修饰的，我也是不喜欢修饰的
那年在草原深处，炊烟袅袅的悠闲
生活的面目全部还原，那充满灵性的宽广
灵与骨融合，天与地接壤
老阿妈手里的捻珠转动的日子安详
祥和的祈祷扑面而来
清分扑面，伤口愈合
盛满阳光的日子如玻璃透明
谁知道那是漫长的岁月给我们自给自足
恬静的日月泼洒给我们光辉
生活原来就是一本大书
阅读的快感，虚位以待
谁也不敢挥霍人类固有的光荣和梦想
迎迓阳光，让自然的心境解开我们的心思
乡村简史
独坐
也是一种
消磨时间的方式
很久以前
眷恋山岗的那些人
现在全部变成了山岗
眼下
朝阳的山坡上
低头吃草的羊群
好像听到了
来自大地深处的谶语
它们肥壮的体质
补充轮回上世纪的营养
乡间纷繁重复的鸡毛蒜皮
把时间捣鼓成风调雨顺的美好
梨花咏
写下梨花，我的眼里梨花堆雪
思绪挤进纷繁复杂的尘世
把有关清白坦然韵味以及干净的情景
逐步汇聚，花开花落的美
我不停地书写
颂辞委婉，唱响永远的清风
无边无际的清白继续蔓延
沉思的双眼触不到心上的老茧
尚若某种力量亦会昙花一现
是春天的剪刀裁出斑驳的过去
谁愿意落花而去
火焰之上的光芒
安顿在被花香熏染的家园
起风了，时间爱上了另一种花开
迎风伫立，季节若有所思
花开不是盲目的
梨花引领时间的碎片从内到外
水在深沉地流淌*河轻飏
幻觉依然气势磅礴
*金的色块浮在*河的水面上
梨花堆雪是不变的清白
家在农村
家在农村
我可以自由地在田埂上
描摹春天赞颂秋天
用一百二十天的时间
观察麦子的长势
看它分蘖抽穗开花灌浆饱满
看它成熟时节默默低头
再回望低头弯腰的世间往事
用麦穗衡量自身的饱和度
继续畅想农民的一生
还有麦子的未来
家在农村
现在不用喂马当然也不用劈柴
你只管和亲人通话交流
说说那些种在院子里的白菜萝卜
果树下嫩绿闪亮的芫荽菠菜
还有屋檐下层层叠叠盛开的各种花卉
把所有清净的美丽
一并框在你久违的内心里
家在农村
那些曲里拐弯的巷道
鸡鸣狗吠的清晨
懒散的牛羊牧归的*昏
村头老人还是喜欢看云识天气
小孩嬉戏的笑声
这一切似乎也成了当今的
真切的奢望
乡村里看不到炊烟
据说时间也会变老，在农村
爱恨交织天地瞬息万变
在联点村里做总结
面对着眼前的话题
一律坐在村委会门前台阶上
我们大家不相上下
总结一年来的收获
每一粒粮食都要归仓
每一次的懈怠
也要掰着指头点出来
然后，大家再瞧瞧到手的红利
眼前的长远的
看见的隐形的
现在让它如当下的利好*策
在心间肆意流淌
感恩*和*府发放的补贴
一年的收入会拾阶而上
阳光温顺，阳光是最公正的物质
把一切交给阳光吧
隔着时间给人长久安慰
比如，庄稼的摇摇晃晃
蠢蠢欲动的冬虫夏草
年轻人风风火火的创造
还有农产品的收成
接着把幸福的百分点不时抬高
最后，大家敞开心扉
用数字的浪涛
推开村里的寂静和真实
家国利益
地里的冬麦长大分蘖了
该施肥，这次应该是增量
自从上次浇了水之后
大水漫灌的方式上级不再允许
渠系配套的项目使农民利益最大化
只要流到耕地的肥水
不再外溢，也不会外溢
这些浅显的道理在朴实里升温
下一个节气的音容依旧慈祥
我手握铁掀
站在地头仰望天气
已亥本是风调雨顺的年份
偶然的惊喜里
看到了粒粒饱满的麦子
在眼前金*一片
父亲老了，热爱庄稼的心依旧茂盛
事到如今，我仅仅熟知文字是不够的
在乡下农村，文字和麦子一样至高无上
必须把它们紧紧团结起来
和睦共处是由来已久的信念
天长日久，笔和农具日趋风流
所有的利益才能从麦穗里迸发出来
那些年，在青海湖西岸
一片又一片阳光，纹理清晰
空间之内一切透明
柔软的目光洞穿遥远，想起麦子
那些块状的田地
在荒原上嬗变人间烟火
时间之外
在寂静发疼的夜色里
青海湖西岸
一个半导体收音机
把草场围栏以外的事情
简短地揽过来
格桑花舔舐着湖畔
牧人腰间的刀，切割四季
统帅时间珍贵的迷茫
往西不远处，阳光遗漏在沙漠中
多情的胡杨，用三千年的壁垒
召唤日月缝隙的沧桑，孤独不朽
如果没有风，或者尘埃
我就是宽广里的一场大雪
一个主宰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