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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8/27 20:47:00
No.期本期编辑:蔡芳芳阿依古丽文:蔡芳芳我有一个维族名字叫阿依古丽,是我的维族阿妈送给我的。虽然它不能被写在户口本上,但我的两个汉族同学和两个维族好朋友都能替我证明,并且在我们一起吃抓饭,或者跟小羊羔玩耍的时候,她们常常用这个名字唤我,使我误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叫“阿依古丽”的维族姑娘呢。维族阿妈是我上中学时的房东,她的丈夫和我的父亲在同一个农场里打工,所以,我和我们村里的另外两个同学在上中学时,就租了离学校近一点的维族阿妈家的房子,在维族阿妈的家度过了几年的课余时光。维族阿妈的丈夫是个汉族人。那日,他和父亲带着我们到他家里,用简单拙劣的维语跟他的女人叮嘱一番后,就和我父亲走了,留下我们三个不懂维族话的汉族孩子和一个不懂汉族话的维族女人大眼瞪着小眼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干点什么。愣了半晌,维族阿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朝我们的房间走去,等我们回过神来跟过去时,她已经帮我们整理好了床铺。她看着我们笑,双手合实搭在一侧肩膀,侧着脸比出一个睡觉的姿势,并用生硬的汉语说:“睡、一、会儿。”我们笑了,维族阿妈也笑了。那天我们一躺下就睡着了,天快黑时,维族阿妈叫我们吃饭,因为叫不上我们的名字,她只能尴尬的一边说吃饭,一边用手比划出吃饭的样子。我们起来后,阿妈的两个女儿也回来了,她们跟我们年龄差不多大,穿着花裙子,戴着花头巾,像两朵七彩的云霞,在屋里飘来飘去。她们在学校里学过一点汉语,基本可以跟我们正常沟通。当维族阿妈把饭递过来时她们异口同声地说:“吃吧,吃吧,不要客气!”姐妹俩甜美的笑容、亲切的声音,再加上调皮的表情,顿时让我们自在了许多,很快我们便活络起来。她们从炕柜里拿出杏皮,葡萄干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瓜干分给我们吃,不知道诸如此类的东西她们家有多少,反正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只要我们坐到一起,她们姐妹俩就会有各种好吃的分给我们。我们教她们说汉语,她们帮我们梳辫子,有时候还把自己的头巾戴在我们头上,大家一起对着镜子哈哈大笑。每到这时候,维族阿妈就会喊她的两个女儿:“阿依娜——阿穆尔。”她们姐妹俩就会像两只小羊羔一样,欢快地跑到母亲身边,仰起头看着母亲;维族阿妈把她们揽在怀里,抚摸着她们的长发,低头说了些什么,阿依娜和阿穆尔就撅着嘴回来了。阿穆尔说:“阿帕(妈妈)不让我们跟你们玩,说让你们去学习。”听了这话,我们就灰溜溜的去学习了。阿依娜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阿穆尔机灵地朝我们使个眼色,示意我们写完作业一起去抱羊羔子。维族阿妈家的羊有五只,似乎一直是五只,并且总有一只适合抱在怀里的小羊羔。小羊羔绵绵糯糯,让人爱不释手。夏天阴雨,或者冬天下雪的时候,阿依娜和阿穆尔会把羊羔抱到屋子里,对此维族阿妈也是允许的,她看小羊羔的眼神也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那时候,她总是坐在门口用七彩的丝线编织一些花边,后来又把这些花边镶在阿依娜、阿穆尔的衣服和头巾上。阿妈叫她们姐妹俩去试新衣服,试试又收起来,现在想想,那可能是阿妈给她们两个准备嫁妆呢吧。也许是因为父亲和阿依娜的父亲相处的不错,也或许是我跟阿依娜姐妹俩还有维族阿妈相处的不错,第二年夏天的假期,父亲没有接我回家,反倒让我留在维族阿妈的家里,并且再三嘱咐我要听维族阿妈的话。父亲说他要跟母亲去远一点的地方干活,到冬天才能回来接我。听到父亲这么说,我还是有点难过,但阿依娜姐妹俩却高兴地欢呼了起来,为对我能留在她们家表示庆祝,她们再次拿出许多好吃的分给我,并告诉我,她们计划带我一起去放羊、摘西瓜和到戈壁滩上捡石头。我听了也有一些心动,于是就忘了不愉快跟她们一块儿欢呼。可是事情并不是像我们想象的那样,维族阿妈每次让阿依娜和阿穆尔放羊时,总是让我留在家里写作业,最多也只让她们带我去过菜园子。她们家的菜园子离家很近,从后院的门出去就能看到。菜园子的另一端有一片沙枣林,阿穆尔说有时候她和阿依娜就是在那片沙枣林里放羊,因此我确定有时候我呆在家里写作业,听见阿依娜和阿穆尔的打闹声并不是我的幻想。阿穆尔还说穿过那片沙枣林有一大片瓜地,那里种的西瓜个个又大又甜都是沙瓤……见我看着远处不吱声,阿穆尔又说:“没有关系,等你考试考好了我和阿依娜一起央求阿帕,让我们带着你去一次瓜地。”听她这么说我瞬间开心多了。那个暑假阿依娜和阿穆尔就像两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她们是夏天派来的信使,不断地向我传递着大自然间的各种信息。有一天,我正在屋里写作业,阿依娜突然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拉着我的手不由分说的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哭着说:“阿帕跌倒了,阿帕要死了。”我一听也急了,连忙问阿依娜:“阿帕到底怎么了?”阿依娜没顾上回答我,又去敲邻居家的门。我隐约听见阿穆尔的哭喊声从远处传来,再也顾不上许多,就急匆匆朝着阿穆尔的方向跑去。我路过菜园子,穿过沙枣林,终于看到了阿穆尔给我说过的那一片瓜地。当我看见阿穆尔时也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维族阿妈阿,阿穆尔一边哭喊着:“阿帕——阿帕,你怎么啦?”一边擦着眼泪;我也吓坏了,坐在地上跟阿穆尔一起喊:“阿帕——阿帕,你怎么啦?”在此之前我没有叫过维族阿妈“阿帕”,具体的说什么也没有叫过。之前叫过一次“婶婶”被阿依娜和阿穆尔笑了,维族阿妈也没太听明白,后来就干脆什么都不叫了,反正有阿依娜姐妹俩在,有什么事她们可以替我说。现在我跟阿穆尔一起喊维族阿妈“阿帕”,倒是觉得很顺口,一点也不觉得羞怯尴尬。维族阿妈躺在地上,她呼吸微弱,嘴巴一张一张但说不出话来。阿穆尔抓着她的一只手,我抓着她的另一只手,我们俩你一声我一声地喊:“阿帕——阿帕……”好在没几分钟,阿依娜就带着大人们来了,几个邻居把维族阿妈抬上了四轮车,医院,阿依娜也跟着去了。我和阿木尔一边哭,一边在瓜地里摸索有没有早熟的西瓜。天黑之前,阿依娜回来了,带回了阿帕没事的消息,医生说今晚打吊针,明天上午就可以回家了,那天下午是阿穆尔做的抓饭,说实话难吃死了,但是我们都没有说什么,吃过饭,喂了羊,阿依娜和阿穆尔说阿帕不在她们不敢在大屋睡,于是她们俩就挤在了我和同学睡的小炕上。在被窝里阿穆尔突然问我:“你怎么把我阿帕也叫“阿帕”呢?”我说:“你阿帕跟我妈妈差不多年龄,我当然也能叫她‘阿帕’呀。”阿穆尔问姐姐阿依娜我可不可以把她们的阿帕叫‘阿帕’,阿依娜考虑了一会说可以,小羊羔子可以把任意一只母羊叫妈妈。第二天上午,阿帕回来了,还带了一大把馓子。阿依娜和阿穆尔姐妹俩开心的迎上去跟阿帕叽里咕噜说个不停,还不时地回头看着我,阿帕也看着我笑。一会儿阿依娜和阿穆尔姐妹俩跑过来告诉:“阿帕要送你一个东西,你要不要?”我问是什么?阿穆尔说:“送你一个和我们一样的名字哎。”阿依娜也忙追着问:“你快说,你要不要跟我们一样的名字?”我说:“要,但是为什么要送我一个名字呢?”“阿帕听见你叫她‘阿帕’了,但是她不会叫你的名字,所以她想把她的名字送给你。”阿穆尔抢着说。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自己的名字可以送人的。我说:“阿帕把名字送给我,她不就没有名字了吗,那别人叫她什么呢?”“我们叫她‘阿帕’,我达当(爸爸)叫他老婆子,邻居们叫她‘阿佳’(姐姐或嫂子)。”“阿帕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可是自从她生了我们,就没有人用那个名字叫她了。”阿穆尔耸耸肩噘噘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阿帕想把它送给你,因为她再没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可以叫这个名字。”阿依娜咯咯咯地笑着说。我说:“那好吧,但那是什么名字呢?”“阿依古丽!”阿依娜和阿穆尔姐妹俩异口同声地说。“阿依古丽”——这个名字真好听,我说:“那你们就叫我‘阿依古丽’吧!”阿依娜和阿穆尔姐妹俩拉着我的手又是一阵欢呼。维族阿妈叫我:“阿依古丽!”像把一件桂冠戴在我头上一样高兴。阿依娜和阿穆尔姐妹俩也喊我:“阿依古丽、阿依古丽!”像找到了失散的姐妹一样开心。过了大概小半年,冬季放学后,父母来接我回家。付过房租母亲另给维族阿妈两双千层底布鞋和五百块钱作为照顾我的答谢和我的伙食费。阿妈没有要钱,拿着布鞋爱不释手,说是刚好给阿依娜和阿穆尔。我走的那天阿依娜和阿穆尔还没有放学,不知道等她们回来后知道我走了,会不会像我一样伤心难过。第二年春天,我换了新学校,父母也把家搬到了离维族阿妈家更远的地方。父亲不再跟阿依娜、阿穆尔俩姐妹的达当一起打工,我们跟维族阿妈家就这样断了联系。后来我认识了别的维族朋友,也跟着她们去过她们家的瓜地,抱过她们家的羊羔,但我始终都觉得只有阿穆尔摘下的瓜是最甜最沙的;只有阿依娜抱过的羊羔才是最温顺柔软的。再后来我们离开了*,维族阿妈一家的影子在脑海中渐渐模糊,但“阿依古丽”这个名字就像是“阿帕”送给我的一颗糖豆,每每想起满心的甜蜜。年秋,也就是在离开*十年后,我以支教老师的身份,再次奔赴*。下火车的那一刻,往昔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我多希望能在人群中看到两个穿着千层底布鞋的维族姑娘和一位老阿帕,若是那样,我一定会扑到她们的怀里,再次请她们喊我:“阿依古丽……”

蔡芳芳,《书香怡苑》微刊运营总监,武威市作家协会会员。喜欢文字和音乐,作品散见于《古浪文苑》、《武威日报》、《西凉文学》、《兰州晚报》等报刊杂志及各类自媒体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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