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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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10/6 23: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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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过后,白天就渐渐短了起来,虽然中午的太阳还比较热辣,但长袖衬衣已经扛不住南疆早晚日渐透骨的冰凉。从沙漠深处吹来的金*色风,一遍一遍地渲染着它遇上的一切,不管白杨、桑树、沙枣树情不情愿,都被渐渐染*了衣裳。

伫立千年的胡杨林早已见惯不惊,它随性地用杨叶形、柳叶形和枫叶形的叶子做成各种画笔,饱蘸风中秋意,在塔里木河蜿蜒的画卷上忘我挥洒,为世人献上了一幅美得让人窒息的金色画卷,用叶子短暂的生命,创造出了永恒的风景。

当最后一次灌溉棉田的水渠彻底干涸后,以往冷清的农场就逐渐闹热起来,一波又一波操着浓浓河南、甘肃、四川和南疆和田地区等地口音的拾花工扛着大包小包,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基本都在库车火车站下车,然后换乘各路汽车赶到农场。

『呼朋唤友』

他们呼朋唤友,先到便民警务站排队登记,然后在小商店购买盆子、卫生纸、肥皂等日用品,待到夜色阑珊的时候,就不约而同的从各个临时住宿点往场部农贸小市场方向赶去,有的是单纯去溜达几步,有的是补充一点忘买的物品,而更多的只是为了去看一看那些和他们一样来自远方,身上还残留着家乡秋收味道的异乡人。

他们中间有的是第一次来,满眼都写满了新奇,有的一看就是熟客,总是唾沫横飞地跟着商店老板讨价还价,要是偶然遇上前几年一起干过活的,那多半要在便利店外面那张褪色了的桌子边坐下,烤上几串羊肉串、两个馕,再开几瓶“红乌苏”,推杯换盏间全是关于一朵棉花的故事。

『晚上』

我曾经见过那一朵棉花开,在中秋节的晚上。

那天我们去库车出差,坐上回单位的通勤车已是凌晨四点多,战友们大都愉快的打起了呼噜,我也昏昏欲睡。颠簸中,车上的窗帘突然滑开了一半,我睡眼惺忪地往窗外瞅了一眼,一下子被窗外的景色给惊呆了。

只见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撞击在杨树稍溅出朵朵银花,泼洒到地面上激起层层泡沫,汇聚到水渠里变成粼粼长龙,一幅动人心弦的大漠夜景以最原始和野蛮的方式占据了我的心田。

我瞬间清醒了过来,揉了揉眼定睛望去,地里哪里是什么泡沫,分明是不知何时竞相吐絮、竭力绽放的棉花!

在月光的渲染下,朵朵棉花晶莹剔透,既似阳春白雪,又如天山雪莲,摩肩接踵、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远远望去,仿若一床床厚实的棉被覆盖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脑中那一刹那间就浮现出一句诗来:

五月棉花秀,

八月棉花干。

花开天下暖,

花落天下寒。

『千金难买*棉』

棉花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

小时候老家山寨的人很穷,温饱问题全靠那一亩三分地解决,除了力所能及的多种粮食填饱肚子外,家家户户都会腾出一点闲地来种棉花,一家人过冬的问题可都指望着那朵花来解决。

姑娘出阁

要是哪家有姑娘出阁,那年她家就会腾出更多的地种棉花,待到农闲时节把棉花全摘回来,请来寨里的弹花匠给闺女置办上十二套大红棉被褥当嫁妆可是祖上传下来的老规矩。要是大户人家,那肯定得打发更多的被褥,用的棉花也更加讲究,寨里的老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一个故事,就是以前大地主李科文嫁女儿,置办了三十六套被褥不说,里子用的全是市面上千金难买的*棉花!

民警李仕华

那一年,乡里的供销社都没有*棉花卖……

拥有*棉花做的一件棉袄或是一床被子,对于我们地处武陵山深处的土家人来说,那绝对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寨里的弹花匠权威解释过,*的棉花纤维柔长、洁白光泽、弹性良好,做成的袄子、被子非常保暖,我们山里种的灰棉花根本没法比。

父亲健在的时候,母亲就时常念叨,当姑娘的时候,娘家没打发过一床好棉被,成家立业的时候,夫家也没有一床好棉被,这辈子要是能有一床*棉被盖盖,活几十年也就值了。可那几年物资紧缺,能用上*棉花的家庭毕竟是极少数,乡里的供销社都没有*棉花卖,只有县城的百货公司偶尔才有,并且价格贵得吓人,在农人眼里完全是金丝银线。山里人能腾出一小块地来种土家灰棉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有多余的钱去购买*棉花?我们所依赖的还是那一朵土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灰棉花。

土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灰棉花

土家人的灰棉花就如勤劳的土家人一样,命贱好养活,从不挑条件,一块旱地,几瓢粪肥,就能长得很好,基本不需要人过多的伺候。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一种青虫非常喜欢吃嫩嫩的棉叶和棉桃,要是它钻进棉桃里,那朵棉花基本就废掉了。

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买杀虫药,就动员我这个闲散力量帮忙,为了穿新棉袄,我也是卯足了劲,一有空就钻到棉花地里捉青虫,捉到的虫或是拿回家喂鸡,或是偷偷放文具盒里带到学校吓女同学,乐此不彼。待到金秋时节,地里棉桃逐一裂开,我就背了背篓到地里把棉花摘回家,晒干、脱籽、挑拣完毕,然后盼着母亲抽空给我们做新棉袄。

要是家里宽裕,母亲会扯上几尺新的“的确良”或是“灯芯绒”布,给我们每人缝一件,要是钱紧张,母亲就把去年旧棉衣翻出来,把里面发乌坏掉的棉花替换掉,重新填上新棉花,一个冬天,也就这样对付过去了。

『千金难买*棉』

待我念初中的时候,南下打工浪潮开始席卷云贵川地区,山里的农人赶上了时代的潮流,第一次挣脱了土地的束缚,扔掉锄把、牛绳,抡上了钢钎、铁锤。大批大批的劳动力开始涌向广州、福建、浙江等大城市打工,挖污泥、拆烂房、修高楼,他们用自己勤劳的双手从山外挣回来了大把大把的钞票。

山里人的日子渐渐好过起来,乡里通了路,山寨通了电,乡场上一个个的商店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东北的大米、西北的干货、海南的水果,各种各样的生活物资充斥着农人的眼球。人们赖以生存的玉米、大谷等粮食变得不再值钱,打工一个月就够买一年吃的粮食了,那曾经代表着身份地位的*棉花,也变得像萝卜白菜一般便宜,随处可见。

牛皮鞋、羽绒服、蚕丝被等高级货成了大家新的身份象征,那冬天必不可少的土家人的灰棉花做成的棉鞋、棉袄和棉被等过冬装备很快就被人刻意忘记,就像那厢房里逐渐被锈蚀的耙犁一样,悄悄退出了历史舞台。

『来到*』

作为一个地道的农村孩子,我一直对种棉花情有独钟。

刚来*的时候,南疆大漠这一望无际的棉田着实把我给惊呆了,休息的空闲,我喜欢到棉田里四处走动,看棉花在地里定苗、生长、打顶、挂桃,别有一番感受。我也喜欢和棉农交谈,从场部往老学校方向出去,一会就走到四中队旧址,那里租住着一家包地种棉花的四川老乡,我时常去和他聊天。

“为什么来*种棉花?”

“这边很好啊,土地租金低,国家*策好,我都在这种了好些年啦。”

“今年种了多少亩地?”

“我们几个人承包的,有几千多亩。”我不经咂舌,山里人家旱地和田地加一起都只有四五亩地,而在这里,几个人就承包了这么多地种棉花,完全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这么多地,一年应该能赚不少钱吧?”

“呵呵,这个不好说,你看嘛,我们种地的,这些年赚的钱都用来购置这些铁疙瘩了。”顺着老乡指的方向,我看见了院子里四处摆放的拖拉机、抽水机等设备,在角落的棚子里面,更是隐藏着一个光轮子就比我人还高的大家伙,上面印着一直*色的麋鹿标记,写着一串英文字母“CP”,我不解的望着老乡,老乡憨厚的笑着,他头头是道的解说起来。

“这个是约翰迪尔CP自走式打包摘棉机,纯进口的,攒劲得很!”

“这个摘棉机,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这个,我们凑了多万,国家补贴了一些,就置办了下来。”我又被震惊到了,眼前这憨厚朴实、不修边幅、晒得黝黑的棉农,不可貌相啊,能把地种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为农民这个行业增光添彩了,我不经崇拜起来:

“大哥,要不我也来跟你学种棉花吧。”

“小兄弟,你可别开完玩笑了,你的工作才让人羡慕,好得很呢。”

“你觉得好在哪里?”我反问。

“我们种地吃饭的,全靠国家支持才挣到点辛苦钱,到*种棉花的好多都是白手起家,全靠国家*策贷款支持,遇上灾年,来场冰雹或是干旱,那就前功尽弃了。前几年突降天灾,一场大冰雹把我们的棉苗全砸掉了,一下子血本无归了,好多人上吊的心都有了。还是共产*的*策好啊,不但不催贷款,还免掉了利息,更让人感动的是还继续贷款给我们,让我们什么时候挣上了钱什么时候再还账。共产*才真正是为人民服务的啊,时时刻刻都牵挂着我们老百姓的利益。小兄弟,你是国家干部,不比我们种地的粗人,人生的意义不一样,不可相提并论。”老乡的肺腑之言,听得我也是热泪盈眶。

“那这几年还遭过天灾吗?”

“哎,这几年没有啦,从那次灾害后,国家立即就制定了应对措施,现在只要有乌云开始聚集,防雹队马上就用炮打散,根本不用我们种地的担心啦!*府还修了水库调节塔里木河水,现在天上很少下冰雹,地上也有充足的水灌溉,让我们每年都能挣上一些钱,不但还了贷款,又包了一些的地,一切都还得谢谢你们这些共产*的干部呀!”

“棉花警察”

晚上如果不值班,我还是照常出去溜达一阵。

从老学校出去往外走,我刚来农场时见到的绿油油的棉田现在已变得一片雪白,和田边枯*的红柳形成鲜明的对比,三五成群的拾花工拎着大号棉布口袋,一朵朵把棉花小心采摘下来,再集中装到拖拉机上。

“棉花警察”

每次路过棉田我都忍不住要走到田里瞧瞧,看棉桃是否全部炸开,有没有被棉铃虫祸害。就像寨里的弹花匠说的那样,*的棉花确实不一样,棉絮又长又白,入手柔顺光滑,一看就是上等好棉。有时伫立田间,想起一路走来经历的各种事情,不禁感慨良多。单位的老同志也经常出来散步,看到我站在田里发呆,于是招呼我一同回去。路上一路闲聊起来。

“小李,你懂种棉花?”

“小时候种过,懂一点点。”

“我们以前也种棉花啊,你看这些土地,全是我们单位几代人一块块的开垦出来的,以前我们每年要给国家上交好多的棉花呢,我们还有个雅号,‘棉花警察’。”

“棉花警察?”我惊讶道。

“对,对,就是种棉花的警察,其他兄弟单位给我们南疆战友封的雅号。”

“那现在我也是沙雅监狱的一份子,也是一名棉花警察哦!”

“哈哈哈,要是你早来几年,你肯定也是种棉花的一把好手……”

空闲的时候,我也时常给母亲打电话拉拉家常,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她老人家现在半身不遂都需要人全天伺候,可是在母亲眼里,我永远都是一个需要她关心的孩子。我时常跟母亲聊*的风土人情解闷,当然也聊*种棉花的故事,她听说也是笑的合不拢嘴。我说,我给您老人家寄点绝对正宗的*棉花回来吧,趁寨里的弹花匠还健在,给你好好地做几床棉被吧,把小时候给您老许下的承诺兑现了。母亲说那肯定很好啊,有两床*棉被过冬,我这辈子也算是值得了,就是可怜了你那短命的父亲,一天清福都没享到。听得电话这边的我,眼泪不争气的就掉了下来。

南疆的夜晚很静,静得我可以清晰地听见地里棉桃接二连三炸裂的声响,像过年放的炮仗一样,那一朵朵洁白的棉花,成片片的在我的心里和梦里绽放。掐指算来,霜降后棉花就该开谢了,那时候我也该离开了。

*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也许此生不会再来,就算来,也是走马观花、来去匆匆,再也不能像这般悠闲的用数月时间,见证一朵棉花从发芽到挂棉铃、再开花。

*干部

有时候细细想来,人亦如花。

*的战友是一株棉花,一株高贵的*棉花,他们为了*和社会安全稳定,为了国家的繁荣昌盛,默默奋战在维稳一线,恰如诗云“谁知姹紫嫣红外,衣被苍生别有花”;我们每个内地民警也是一株棉花,一株没有经过历练的土家灰棉花,*工作是检验*员干部*性觉悟的“试金石”,来到*工作后,我们就淬除了杂质,炼成了一朵洁白的*棉花;所有为了人民安居乐业、为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默默奉献的共产*人,都是一株棉花,只要我们努力绽放,那么天下寒士皆欢颜,人间处处都温暖。

作者:李仕华(*沙雅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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