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个宁静的早晨,旭日多么温暖!静立窗痭,双手合掌,任由我思想的触角伸进季节的深处。我看见跑过广场的小男孩,一双小手正在滑过一片小草。我看见那只错过季节的风筝重新飞上了天,在朝阳下向天空以远奔跑。我看见远山之巅,万道金光透薄薄的暧昧和缠绵。我看见不远处的几片*叶,随风飘落,悄无声息……一阵料峭的风轻轻滑过脸颊,冥冥之音说:那些叶片是我昨夜来不及翻身的梦。
在这个早晨,我想起了乌鲁木齐,想起了阳台上花开正艳的三角梅,想起了翠绿欲滴的君子兰,想起了正在*透的金橘。从伊犁到乌鲁木齐,他们曾经和我一起迁徙,它们闪耀的色彩里,融进我三年的相思。在我迁徙的这些日子里,我没有故乡,故乡都寄宿在我迁徙的路上。而我停歇的驿站,是秋风里候鸟的翅膀。于是,我用我的柔情浇灌沉默。于是我用眼睛打开一本书,用浪漫填满每一粒字符。这些曾经注入我汉水的诗行,他们统治着我,统治着我生命的河流。那么,就让我回到宁静的原野吧,赶在西伯利亚寒流到来之前,让我的心和我的河流,制造一条无限远的河流,直到天的心头。
沿着暖流的方向,窗花化霜成水,就像滴落季节的眼泪。而天空涌出的诗行,那是顽皮的石子在敲击平静之湖。市声逐渐沸腾的早晨,一群一群的乌鸦,烧旺万家烟火。一朵云,承接着天空短暂的暗,无法破译的苦涩随风而逝。
这是唯一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变形的转盘把病态引向畸形的街道。一些不安分的车辆浮现冰冷的微笑。而我的穿马甲的兄弟,精神饱满,挥动的扫帚打扫着世俗的尘土。
那几只振翅飞起的小鸟,昨夜就宿在我的楼上。就像几颗星星,镶进我的梦境。
一颗孤单的洋槐,站在废盐墟上。四周的残垣把旧事堆积在一个又一个平凡的日子里。一个沉重的路口。一位素不相识的老人,不紧不慢地把冷默添满行囊。闪光的铁钩拉出一些生活的微粒,翻动着怀旧和伤。而石块下的那只小虫裸躺在一片枯叶上。好好睡眠吧!在这张发往春天的船票上,足够的票值将顺利渡你到万物萌动的季节。就在我转身之间,远处钟声悠扬,和鸽哨一起掠过头顶。一阵暧昧而浮躁的风匆匆而来,洋槐颤抖着,也许就是明天,浮躁叠加的高楼将把这块地皮炒热。
我的眼睛开始发涩。当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开始飘落,我就回味那些老歌,还有一些宿命的消息。我曾经用我的双手,种植激情和沉默;我为一棵树的成长欢呼不已。我曾经用微薄的薪水喂养我的旅程我让我的灵*浸泡在稚嫩而温暖的文字里……我的目光沿着伊犁河上行,我看见我的足迹杂乱无章。我看见河畔那些无法擦去的涂鸦,已经安居乐业。而此时此刻,我愿意在一个小小的沙洲上,用胡杨支起屋架,用红柳做椽子,用简单垒筑一间小屋,再用沙枣的清香抺墙,在未来的日子晨,我用大片的芦苇煮沸天山雪水。只有这样我才能摒却一切虚空的忧郁,只有这样,我才又回到了故乡。
寒风萧瑟,衣带渐宽心思难言。翘首回望,那些高楼模糊着尘土飞扬的来路。此时此刻,面对一张表格,我朝夕相处的城市,我应当用哪一块门牌号填注我的住址?大街上车来车往,可否有搭载我行李的一辆?“世俗的宏伟就像空气一样稀薄。”突然之间,我浓缩了查普曼的一句诗歌。在这样的一个早晨,我把梭罗的《瓦尔登湖》立在玻璃上,让浑浊的生活,清澈见底。思想对我说:静下心来吧,我的孩子,看看究竟什么最有价值